卿月自己说着,也早已经控制不住的哭出声,那些童年的回忆,那些娘亲爱她的细节,通通的涌上脑海。
不止是卿月,卿雷山,卿子渊,卿湛,哪一个不是泪流满面。
容婉站在那里,似是忘记了反应,可这边卿月还在继续开口,“六岁那年,我生了高热,温度极高,却怎么都退不下去,大夫熬的药那么苦,我不喜欢喝,您便一勺子一勺子的喂我,彻夜不眠的守在我的边上……”
“十岁那年……”
“十二岁那年……”
“十六岁……”
这件事接着一件事,构建出了一个小小女孩成长经历中的几件大事,她记得那么清楚,容婉又怎么会记不清楚呢?
她还想问,是不是月儿丫头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却听卿月哭着颤抖,“娘亲,我是月儿,是你的宝贝,我被卿云瑶害死了,死后便成了秦晚,娘亲……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和爹爹真相,可那时候我无力辩驳,卿云瑶变成了我的样子,我百口莫辩,娘,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卿月情绪激动,终是将真相说了出来。
容婉在卿月说完这些话落下的瞬间睁大眼睛,甚至连唇瓣都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是真的吗?
她的女儿被害死之后,又活过来了,只是成了秦晚?
“娘,她真的是妹妹,是我们卿家的女儿。”
卿湛此时哽咽着出声,终于肯定了卿月的话。
“湛儿,你,一直都知道吗?”
卿雷山颤抖着声音问,即便是此刻,他的脑子也嗡嗡的,不敢相信这一切。
“我是几个月前才知道的真相,起初我也不信,那时候,卿云瑶还是幽王妃,她还是妹妹的模样……是小妹告知我真相,带着我去了落叶山崖底,我看到了小妹的……尸骨,还有那身已经破烂的外衫,那是妹妹最爱的一件衣衫,是我送的……
爹娘,小妹的尸骨我已偷偷埋进了卿家墓园,小妹她四年前是真的死了,只是上天怜悯于她,又让她死而复生,成了割腕自杀的煜王妃秦晚。”
“啊,呜呜呜呜……”
随着卿湛的话落下,卿家夫妇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月儿,娘的月儿,娘的丫头……”
容婉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声音几乎让人心碎,她是那样温婉的卿夫人,此刻却忘了一切,眼前只有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四年前是真的死了,不存在被人救了,坠落悬崖,尸身成骨。
可她的女儿又活了,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但是这就是她的女儿啊。
大悲大恸,到大惊大喜,容婉紧抱着卿月,一直不松手,好像松开手她的女儿都不见了。
“娘的月儿,娘的丫头……”
她声声呢喃,头又疼又涨,可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她还是秦晚,与之初见,有一次她不小心踩空了脚,便是她伸出手扶住她,当时说了一句,“卿夫人,您小心。”
还有几次偶然遇见,总瞧见她远远的看着她,那目光说不出来的欲言又止,她只听闻煜王妃与‘月儿’不和,便也就转开了目光,那时候她的孩子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难怪她随身带着治疗心绞痛的丹药,是因为她时时都惦记着她啊。
可惜,家不能回,爹娘不能认。
她的孩子这是受了多少苦。
容婉除了痛哭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
“娘,不哭了好不好,您的眼睛都不好了,月儿好心疼,月儿想您眼睛快快好,看看月儿如今的模样,也挺漂亮的呢。”
卿月的安慰听起来让人心暖又心疼。
卿雷山和卿子渊早已经别过了脸,泪流满面。
今日的卿家是痛到了极致,也欣喜到了极致。
“卿将军,卿夫人,咱们去屋内说话,隔墙有耳,为了月儿着想,咱们势必要警醒一些。”
凤翎终于忍不住上前出声。
他是不能再让她们哭下去了,谁都快承受不住了。
这话便是一个缓和点,容婉和卿雷山都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纷纷点头,“对,去屋里,别在外面。”
“爹,大哥……”
卿月回过身来,看向卿雷山和卿子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喊他们一声。
“嗯嗯,爹的丫头。”
卿雷山绷不住,瞪着一双眼,想着不让那泪落下来。
“小妹。”
卿子渊个子高,往前一步,揉揉卿月的头,所有的话都在这宠溺的手掌心中。
终于几人回了客厅,一路上容婉始终不松开卿月的手,她这会儿又有点儿生自己的气,这眼睛视线怎么就模模糊糊的呢,想看看自己的孩子都看不清楚。
入了客厅,众人都坐下之后,卿月终于缓缓出声,将她一年前的遭遇,慢慢的叙说了出来。
从她惨死,到她含恨而生,成为秦晚,毫无遗漏了说了出来。
这样残酷的遭遇,谁听了能不心痛?
与家人分离,与爱人离心,死而复生,所有凄惨的事情似都发生在了他们的孩子身上。
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众人的心绪才慢慢的平和了下来。
“月儿,那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了?那一日在皇宫你被那鬼佬劫持,之后就下落不明,你大哥几次去往煜王府,都见不得人,你们是去哪里了?可有受伤?”
容婉握住卿月的手一直都没舍得松开,想到这些日子的煎熬,便忍不住的询问。
尽管她的月儿说是回来了,以一种离奇的方式,但容婉却始终放不下心,只怕是大梦一场,更怕生出变故。
卿月和卿湛都轻轻一颤,这个世上当娘的永远最细心。
“容夫人,那日鬼佬劫持月儿,想着逃离京都,被本王等拦了下来,但月儿却是不小心受了些伤,本王便带她去了南郊寺养伤,是已伤好了才匆忙赶了回来。”
“受伤了?伤在哪里?娘看看……”
一听卿月受伤,容婉整个人都坐不住,急的不行。
卿月轻轻按住她的手,“娘,没事的,只是小伤,等今晚女儿跟你一起睡,让你看看好不好。”
卿月轻声安慰,因为她发现现在的娘亲比她还要破碎,几乎草木皆兵。
“好,好……”
听到女儿要跟她一起睡,容婉抹泪,那一颗痛到极致的心终于生出一丝甜意。
“李云瑶的师傅呢?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