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拱手说道:“那就让我看一眼君上的情况。”
司马老头连忙拒绝,“不行!君上受创太重,见不得风,更见不得浊气,若是扰到君上,导致君上有个三长两短,你承担的起吗?”
信使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司马老儿伸出手,“你把书信交给老朽便是,待君上醒转,老朽帮你呈上去。”
见信使犹豫,司马老儿连忙一挥袖子,将手背在身后。
“当然,你也可以住下来,等着,等君上醒转,你亲自呈上。”
信使连忙解下身上的包袱,从中取出一个竹筒。
“请查验!”
司马老儿看了一眼上面的火漆,点点头接了回来。
“来人,带使者去歇息、用一些酒菜。”
“不了,外臣还要回去向主公复命,告辞!”
没多久,司马老儿带着竹筒来到国君面前。
“君上,六卿来信了。”
国君打开看了一遍,又一遍,随手丢到一旁。
“混账东西,净说些没用的!”
司马老儿横着挪了几步,捡起书信仔细阅读。
“君上,六卿用心险恶啊!”
国君疑惑,“如何险恶?他们什么也没说啊!”
“不,君上!您看,六卿问您:君上身体如何,受伤深重吗?城中可有郎中,可缺药材,若无名医,可转回营中医治。”
国君点了点头,“他们在关心孤的身体,有何不妥?”
“大不妥!”司马老儿连忙说道:“君上,他们这话分明是在问—君上您死了吗?君上您什么时候死。哎呀,老臣失言,老臣该死,该死…”
司马老儿跪在地上梆梆磕头。
然而,国君一句话没说。
他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六卿表面上是在关心自己伤没伤,实际上是在关心自己死没死。
六卿表面上是在关心自己什么时候康复,实则是想提前准备,未雨绸缪。
司马老儿接着说:”君上,六卿用心险恶,不可轻信啊!他们送医送药,也得格外担心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中动手脚,谋害君上呢?“
国君心中一咯噔。
病从口入,毒也是从口入。
宫廷斗争中,最简单的手段就是下毒。
管你什么天才,一颗毒丸就能要了命。
吃的每一碗饭,喝的每一口水,都有可能是催命毒药。
公室成员从小就被耳提面命,提防中毒。
不要为了一口吃喝而送掉毕生荣华富贵。
但郎中不同。
他们开的药,本身就有可能是毒草、毒虫,或者其他来路不明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的功效。
即便这些东西能治病救人,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万一三年后五年后发作,一命呜呼,又该如何?
“司马爱卿,孤该如何是好?”
司马老头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君上若信得过臣下,就让臣下来回复他们吧。”
国君“嗯”了一声,“爱卿救了孤的性命,如此赤胆忠心,又岂会对孤不利?”
“多谢君上信赖!”
随即,司马老头回了一封信。
大意就是国君受伤深重,命悬一线,需要静养,不要多打扰。
下面是国君随身的印鉴。
不得不说,古人对印鉴之类的信物非常看重。
这东西就像银行卡密码、车钥匙、手机一样。
关系着一个人的名声、信誉、财产。
最有名的就是“信陵君窃符救赵”。
国君命都快丢了,装印鉴的袋子却还牢牢挂在身上。
六卿看到这封信,顿时哈哈大笑。
魏氏说道:“我当时护着君上呢,也就是腚子挨了几箭,伤筋动骨需要修养几个月,绝对没有性命之忧。”
智氏点头,“君上当真昏迷不醒,司马老儿也不敢自作主张回信,更不敢用国君的印鉴。君上定是醒了,却不说话。”
其他人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写信!”
很快,国君收到第二封信。
“君上你好吗?外面的太阳真好啊,暖呵呵的,真想与君上一同踏青啊。”
国君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将书信交给司马老儿。
“爱卿翻译一下,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老儿眯着眼睛看了又看。
不光是文字,就连每一个笔画都研究了三遍以上。
国君看到这一幕,直呼“专业”,对司马老儿又增添了一份信任。
“君上,您看这里,有一道墨迹的阴影,虽然不明显,但依旧可以看到,是不是?”
国君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看不见。
但是听了司马老儿的话,感觉那个地方的颜色确实有点深。
“嗯!不错!还是爱卿心细如发。”
司马老儿说道:“君上,这封信看似简单、随意。然而六卿写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什么道理?说明他们有图谋,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国君想了又想,想不出来。
“爱卿,你去回复吧。”
司马老儿照例是君上受伤深重,抢救之中,还未苏醒。
毕竟距离上次也才几天,还没下地呢,又怎么可能踏青。
如此一来一回,很快,十天时间过去了。
智氏拿着手里的四封信,呵呵一笑。
“将这四封信分别送给四位公子,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