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坐在派出所的大厅的长椅上,看着那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在墙上。

照着那大大的徽章,正熠熠生辉。

“唉...”

老妇人低头看了看眼前空荡荡,已经没有一个人的大厅,轻轻地叹了口气。

感受着这冬天里的森冷气息,轻轻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旧棉袄。

找了一个稍稍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可以想了。

只希望能在这里守到派出所的领导,或许...他们能怜悯一下,能给自家方永一个公道。

靠在这硬硬的长椅上,老妇人渐渐地睡去。

刘一坤是麓山所去年新进的民警,也是所里年纪最小的,今天正跟着师父值夜班。

这端了两碗方便面,从大厅路过,看着靠在椅子上的老妇人,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老妇人,已经在所里来纠缠了两三天了,刘一坤也见过两回,只是...这等事情,守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回到办公室,将方便面放到桌上,对着师父,道:“师父,面好了。”

“嗯。”师父应了一声,然后端过一碗,打开叉子,吹了吹里边热气,叉起一把面塞进嘴里,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刘一坤吃了两口面,忍不住地道:“师父,那个李方永的案子...”

师父抬头看了刘一坤一眼,皱眉道:“这个案子麻烦的紧,没事别瞎问。”

“嗯!”刘一坤不甘地点了点头。

师父埋头大口大口地将一碗面吃完。

刘一坤赶紧起身又给倒了一杯茶。

喝了两口茶,师父这才看着刘一坤,淡声地道:“你知道那个胡求的背景么?”

刘一坤眼睛一亮,死死地盯着师父:“师父,什么背景啊?这么牛逼!”

“古局的外甥,省高院某位领导的侄子。”师父看着刘一坤缓声地道:“所以,你知道这案子有多棘手么?”

听得这话,刘一坤不禁地倒吸了口凉气。

这省高院的领导,他不知道是哪位。

但古局他自然是知晓的,市局主管治安的副局长,听说还是市局局长的热门人选之一。

有这两位大神在这里,难怪硬生生地把这事搞成了正当防卫。

刘一坤这沉默了好一阵,才道:“那这案子...是没办法了咯。”

师父点了点头,但突然又迟疑了一下。

见得师父迟疑,刘一坤赶紧地道:“师父,难不成这案子还能翻?”

师父皱眉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那边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这才低声地道:“这案子里边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在。”

“只不过,宗卷里边没有体现。”

“谁啊?”刘一坤好奇道。

“咱们麓山新来的区长,彭铭川!”师父带着一丝感叹,道:“听说那胡求是跟彭区长一起吃宵夜,然后打了人,最后还是被彭区长给制住,然后彭区长让人报警的。”

“不会吧?彭铭川彭区长?”

刘一坤惊愕道:“我记得这位彭区长好像是很正直的人,记得咱们麓山局去年还有个事,因为一个姑娘被污蔑为卖银的事,当时搞翻了一批人,就是彭区长出的手!”

“是啊,就是因为这点,彭区长是一个很关键的人...”

说起这个,师父也是一脸的感叹,道:“这胡求是跟他一块吃宵夜的,彭区长虽然出手制止了这胡求,甚至还报了警。但也不确定他们真正的关系。但我听张所说,彭区长当时是要求正常处置的。”

“按这个说法,如果要是彭区长不站...胡求这边的话,要是真闹将起来,只怕这案子还有得麻烦。”

“所以,虽然当时古局有些抱怨;但这后来,不论是所里还是局里,都没人再麻烦彭区长......”

听着师父的言语,刘一坤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所以,彭区长是唯一的变数;但只要这事不扯到彭区长,那就是基本这样了。”师父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摇头唏嘘道。

刘一坤也是缓缓点头:“是啊,这不涉及彭区长...那...应该就这样了......”

夜渐渐地深了,靠在派出所长椅上,沉沉睡去的老妇人,此刻皱紧着眉头,额间那的川字,越来越深。

而眼皮底下的眼球,这时也开始起轻轻地颤动了起来,仿佛是做起了梦。

确实,老妇人这会真的开始做梦了。

梦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那早早过世的丈夫,那时正躺在病床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奄奄一息地反复地叮嘱着:“婆娘啊,我老李家就方永这么一根独苗,如今就只能辛苦你了...”

老妇人浑身颤巍巍地应着,点着头。

但心头却是一片酸楚,正要抓着丈夫的手,说上两句,但突然之间,她醒了。

老妇人微微地睁开眼睛来,看着眼前昏黄的灯光,轻轻地缩了缩脖子。

发了发呆,伸手想要擦一擦眼角残留的泪,但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什么多了一张纸条。

老妇人愕然地看着手中的纸条,颤抖着手,将这纸条打了开来。

只见得上边写着:“找麓山区长彭铭川申冤,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看着这纸条,老妇人的眼睛渐渐瞪圆...

好一会之后,那眼间便有一颗一颗滚烫的泪滴滴下。

那泪水滴落在那纸条上,瞬间地蕴开了那纸上的字迹。

看着那逐渐模糊的字迹,老妇人慌乱地赶紧用袖子小心地擦了擦。

又仔细看了看,心头松了口气。

上边麓山区长彭铭川几个字,还算清楚。

老妇人费力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这眼前这空荡荡的大厅里,还有四周。

没有看到什么人的影子。

脸上不露出了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只是喃喃地道:“老头子...是你显灵了吗?”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用。”

“怪我连儿子都守不住?”

(阳了几天,也咳了几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好。不过,应该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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