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读书人都是道德高尚的，反而心眼儿最多，也最脏了，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招数。
今日同样是来参加诗会的，自己得不到好名声，凭什么姜忱就能得到？
相比把人吹捧在高位，受人敬仰，更多人是乐意把他拉下泥潭，看他倒霉，甚至会踩上一脚，他倒霉了，自己就开心啊。
姜忱自己也暴露了两人相识的真相，就别怪众人落井下石。
姜忱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众人的眼神从佩服嫉妒，到了意味深长，甚至有些鄙夷。
说不定这戏码还是他自导自演的呢，真是心眼子多。
谢瑾不服，可劲儿维护姜忱，“谁瞎说呢？姜兄不是这种人，不管认识不认识，救了人总是事实吧？
自己舍不得冒险救人，就看不到别人好，先生都是这么教导咱们的吗？”
姜忱欣慰看他一眼，终于聪明一回。
之前那个声音又道：“救人也是分很多种，救认识的人，是为了自己，若是你亲朋好友，你不救反而是罪过，是品德有损。
可是救陌生人是大义，道德高尚，怎么能一样？”
众人频频点头，这位同窗言之有理啊！
姜忱气的肝儿疼，环顾人群，愣是不知道谁在说话，谁在针对自己。
人群中的沈怀恩默默退出来，回到摊子上，给了两个小厮一人十文钱，像是没有离开一样。
不管怎样，姜忱救了人，先换衣服看大夫最重要，只是沈怀恩两句话，毁了姜忱大半的功劳，把他气的够呛。
沈南栀这边，扶着金小姐看完了后续的事情发展，春香像是菟丝草一样紧紧抱着姜忱，让她很不舒服。
“热闹看完了，金小姐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我没想法。”
沈南栀一言难尽看着她，恋爱脑真的会降智的， 语气有点儿不耐烦，道：“你觉得谁推你下水了？若是没有我，此时你的丫鬟的下场就是你自己，你不得不嫁给姜忱，否则外面的闲言碎语能淹死你，除非你想嫁给姜忱？”
金小姐竟然羞涩低头，默认了的样子。
沈南栀想骂娘了，甚至想撒手不管，随便她吧，好言难劝该死鬼，不插手别人的人生也是放过自己。
金小姐看她不说话， 气氛有点儿冷，也觉得不好意思，问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是谁家姑娘，我让母亲改日亲自登门感谢。”
“不敢当，我受不起，倒是好像多管闲事儿，坏了金小姐的好事儿了， 告辞，只当我没有救过你。”
沈南栀黑着脸，转身走了，不顾她的挽留。
回到摊子上，看沈怀恩还老老实实的舀凉茶，心情好一些，算了，她就不该多事的。
“不给他们喝了，走吧。”
沈怀恩奇怪看她一眼：“谁惹你了？”
刚才的事儿不是挺好的，让姜忱自己坑了自己，救了个丫鬟，说不定还被人讹上，不收都不行呢。
怎么眨眼功夫又黑着脸， 一副被人欠了八百两银子的样子。
沈南栀坐下，没好气道：“我自己惹我自己了，是我自己活该，有问题？”
“喝一碗凉茶降降火，气出病来自己遭罪，家里人都会心疼的。”
“那倒是不至于。”
沈南栀喝一碗，脾气消了一些，沈怀恩问道：“发生什么事儿？”
“我就不该多余管这个事儿，她掉坑里跟我也没关系，好心帮她，结果人家恋爱脑，还觉得我坏事儿了。”
“你说金小姐？”
“不然呢？是我把人想的太好了，人家想要男人呢，我还坏事儿，幸好我没说我是姜忱前妻，不然她会不会以为我放不下前夫，故意找她麻烦呢。”
沈怀恩点头：“还真有可能，你不说是对的。”
沈南栀：“……”
“哎呦，尼玛更恶心了，赶紧撤了，不看这些渣男贱女勾勾搭搭了，人家乐意，我看着上什么火呢。
幸好那渣男是太监，不会造出孩子来平添罪孽。”
“太监？你怎么知道？”
沈怀恩挺会抓重点，问到了点子上了。
沈南栀眼神闪了闪，她能说是自己下了药的吗？
“这事儿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了，姜忱跟邻居家的女儿在野外野合，然后被全村人围观，那时候就有心理阴影，大概是不行了。
当然，我猜的，李大夫跟我说他抓了很多补肾的药，你是男人，你也懂得啊。”
沈怀恩脸红一下，他真不懂。
随即脸色一沉，“他欺辱你至此，竟然跟别的女人幕天席地的苟合，太不要脸了。”
“不生气，我又不在乎他外面有多少狗，死渣男我才看不上。”
沈南栀说起以前的事儿，刹不住车，把姜家人做的恶心事儿都讲出来，心里终于畅快了。
“没有凉茶了，你们偷什么懒呢，赶紧给舀上啊。”
有书生来喝凉茶，碗都空了，喊他们干活。
沈南栀屁股都不挪一下，道：“没了，去别的地方喝吧。”
她懒的伺候呢，又不赚你们银子，使唤谁呢？
书生实在是想喝凉茶，不想喝四芳园的茶水，大热天的谁不想喝杯清凉解暑的凉茶啊？
“我看看，你别骗我，小心我找管事儿的告你偷懒。”
他想自己动手，沈南栀一下给摁住盖子，“说没了就没了，听不懂人话？
滚犊子， 爱找谁告状找谁去，姑娘我不伺候。”
书生吓一跳，好大的脾气，抬头一看，不怒反喜：“是你？沈姑娘，哎呦，你怎么瘦这么多？也漂亮了，我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沈南栀纳闷，“你是……”
书生眼神幽怨，“你忘了我了？咱们一起吃过包子，抓过碎尸犯人的，学生方诚啊。”
沈南栀才想起来，“方诚，想起来了，你想喝凉茶，管够的。”
给他舀了凉茶， 方诚那个高兴，“沈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跟姜秀才和离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现在做什么呢？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生死之交，我一定帮你。”
若是没有沈南栀提醒，方诚可就吃了人肉包子了，想想都恶心的想吐，下半辈子都不敢吃肉了，对沈南栀的感激是真心实意的。
这人自来熟，也佩服沈南栀的胆色，不跟同窗们聊诗词，干脆坐在沈南栀身边喝凉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干活儿的。
“凉茶没了吗？”
“有的，自己舀吧。”
沈南栀眼睛瞪大，这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算了，一桶凉茶的事儿，推回去也费劲儿，便宜这群书生了。
“沈姑娘，你还没说你现在做什么的？相遇就是有缘，我真的想帮你做点儿什么，当初你救县太爷的身姿让学生我永生难忘，可太佩服你了。”
沈怀恩把沈南栀拉着远一点儿，这个书生有点儿话痨，还自以为是。
沈南栀促狭一笑：“我没什么需要你帮我的，也不喜欢跟你们读书人打交道，心眼子太多了，我有密集恐惧症。”
方诚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拍着胸口保证：“我不是姜秀才那种人，我最讲义气的，我的朋友都是最铁的，沈姑娘，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男女授受不亲，我虽然和离，也要名声，万一被人看到了我怎么解释？
你要为我好，麻烦离我远点儿就是帮了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