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晚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收回手机，跟着大部队回办公室。
科室还有一堆的工作要安排。
布置完，陈燕来后脚跟就去处理其他工作了。
办公室，大家都瘫在那里。
陈医生也呼了一口气，他伸个懒腰：“真是够累的。”
苏绾晚也累，晃了晃脑袋醒神了一下，然后说：“我刚刚给大家订了汇德大酒楼的补血补气大套餐。”
那里的药膳做得不错，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喜欢
除了贵点，没别的缺点。
“行啊，小苏医生，”李医生说：“我什么时候都说小苏医生就是天底下最善良的。”
南思思：“苏医生，你就是我的再生妈妈。”
“……”苏纪晚：“我没你这么大的女儿。”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科室里的老油条有时候会欺负新人，苏绾倒是没受什么大的委屈。
饭没到，苏绾晚负责出去跟病人家属解释情况。
两个老人家年纪估计都有五六十了，躺在ICU的是他们的老来子，很年轻，只有十八岁。
附近职校的学生，学校查得不严，晚上出来兼职送外卖。
两老是从老家刚赶过来的，一夜没睡，加上心理压力，精神状态很不好。
见到苏绾晚，颤抖着问：“医生，我儿子还好吗？”
“手术很成功。”
二老松了一口气。
昨晚是紧急手术，走的是绿色通道，苏绾晚还要跟他们补一堆的知情同意书。
好在二老算是明事理，颤抖着手签字，一边签一边抹着眼泪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看看他。”
苏绾晚：“等下护士这边会跟你们说的。”
回到办公室，订的外卖已经到了。
苏绾晚订多了一点，看到还有两盒，就跟刚进来的小护士说：“给那两位老人家拿过去吧，说是我们订多了就行。”
陈医生：“小苏医生啊，你这样可不太好。”
医生本就不应该跟患者家属过多接触，与患者过多同情也是大忌。
苏绾晚笑了一下，“尽下人道主义吧，人家半夜赶过来，估计食堂大门在哪都不知道。”
话刚落，陈主任走了进来，叹气：“手术费是可以减免，但后续医疗费用是一笔天文数字。”
交不起费用，后续得不到好的医护，很难恢复。
而他还很年轻。
其他人都沉默了。
李医生在科室里已经很多年了，见怪不怪，“还是那句，钱是买命钱。”
他们不是慈善家，就当一晚上手术白做，后续医疗费他们也没有办法。
ICU躺一天就差不多上万的费用。
他们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多个。
吃完午饭，苏绾晚去病房。
看到两个老人家在角落里问亲戚借钱。
说得卑微又辛酸，“二姐，实在是没办法了，以后小杰好了，我们肯定会还给你的。”
“就差五万了。”庞静“呜呜”地哭了起来，“房子我们已经卖了，真的就差五万了，二姐，我求求你救救小杰。”
“二姐二姐——”庞静喊道，可那头只有忙音。
可想而知的无底洞，不是每个人都能借的。
没钱，药房里药都开不出来。
ICU里，廖家杰正在微弱的呼吸着。
其实，术中是差点下病危通知书的，但最后都有惊无险，他有很强的求生意志。
苏绾晚回到病房，心里也不好受。
陈燕来正在跟医务部那边沟通，看有没有什么赞助，不过看表情应该是没什么戏。
天底下可怜人太多了，医务部有时争取的那些社会救助根本是杯水车薪。
“他们应该就差几万，家里房子也卖了。”苏绾晚说。
“不止，他奶奶在肝胆外科躺着。”陈燕来说。
一家一老一小都躺在病床上。
陈燕来沉默了一下，走出去。
苏绾晚跟上去，“陈主任，你不会又想自掏腰包吧。”
上次，她就看见陈燕来曾经暗地里给病人垫过医药费。
“反正每年也做慈善，与其看不见，不如帮眼前的。”陈燕来倒是看得开，她单身，家境又好，对钱财倒是不太看重。
“陈主任，算我一份吧。”苏绾晚说。
“你这刚上班——”
“我妈给的零花钱多，”苏绾晚叹了一口气：“还这么年轻，要真是垮了，他们整个家都垮了。”
老的小的都不能放弃，小的后续治疗不好，可能要人照顾一辈子，这对这个家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剩余的五万，苏绾晚和陈燕来一人一半给掏了，最后还是跟病人家属说是给他们争取到了手术费减免。
录入完病历，苏绾晚看了一眼手机，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思量再三，打算给谢宴宁还昨天的饭钱，一个“你”字刚打出来，5号床的铃声又响了起来，护士过来喊道：“苏医生，患者突发不明原因呼吸窘迫。”
手一抖，这“你”字就发出去了。
苏绾晚犹豫了一秒就放下手机，连忙奔过去病房处理。
这白班跟夜班上得就跟打仗一样。
连续24小时连轴转，苏绾晚已经累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下班回到家发现谢宴宁家灯都关了。
也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睡了。
再看一眼手机，对话界面还停留在她发的那个“你”字。
苏绾晚想还是找个机会去道歉吧。
可一连几天，灯都灭的。
“难道出差了？”苏绾晚低头问元宵：“你有没有看到楼下有人回来过？”
元宵稳如泰山的窝在苏绾晚怀里，没理她。
苏绾晚也不指望这个女儿。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苏绾晚：上次让你请吃饭破费了，我还给你。】
可苏绾晚等到睡觉，还是没有回。
这是让她赶紧还了就滚蛋的意思吗？
也不用气性这么大吧？
某基地里，谢宴宁还在跟工作人员处理突发事情。
指导员看他眼睛都熬红了，说：“谢教授，真是辛苦了，要不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谢宴宁看了眼时钟，“好。”
忙了几天，他也实在是累了。
这个地方位于某深山老林里，手机没收，当真是与世隔绝。
谢宴宁回去休息室。
困顿的脑子却始终在想着苏绾晚前几天明晃晃的拒绝。
能让苏家父母态度陡然生变，只能是因为苏绾晚说了什么。
无外乎她不喜欢他，希望父母不要乱点鸳鸯之类的。
黑暗中，谢宴宁手臂横放在眼睛前，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