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的粥稀的不行,别说插筷不倒裹而不渗了,一勺下去都能数清楚里面的饭粒。”

“所以我猜测榆园贼的存粮即将耗尽。”

“言之有理,”王夫之激动地站起身:“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大人,”等王夫之站定后,李定国开始说他的计划:“我想把税银即将从榆园附近路过的消息传出去,以税银为诱饵引诱榆园贼。榆园贼粮食已经耗尽,他们在得知消息后必定会铤而走险,只要他们走出榆园,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嗯...”王夫之有些迟疑,“不是我不支持你,是此事关系实在重大。朝廷的亏空都指着这些银子呢,如果搞砸了,你我的仕途不但就此终结,身家性命恐怕都会交代在这里。”

“不,”李定国笑着摇头,“当然不能用真的税银做诱饵,那样风险太大了。我的办法是以假充真,引蛇出洞!”

王夫之怔了怔,随后放声大笑:“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啊!”

李定国向前凑了凑,和王夫之商讨接下来的平叛计划。

平叛既需要用武力击败对方,同时还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

都则大军一旦离开,他们又会复叛。

商讨完计划后,李定国开始调兵遣将。

他先是让部分精锐带着运粮车,趁着夜色离开军营。

他们的任务是扮作运输税银的车队,当做诱饵。

等第一批人伪装好后,他又让人把税银即将路过的消息大肆向外传播。

最后。

他又派人进入榆园,去联络已经归顺朝廷的榆园军首领任七等人。

......

榆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榆园时,榆园军首领任七正躺在林间的一座木屋里睡觉。

“任七哥,吃...吃饭了!”门外响起一道浑厚沉闷的声音。

说话的人似乎对吃饭二字有些厌恶,所以在提到吃饭时停顿了一下。

任七翻了个身子,没有理会。

刚回到榆园时,他们所有人非常享受这种每天只吃饭不干活的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身体虽然接受了这种生活,但精神却开始抗拒,

太无聊了。

每天就是吃饭,其他的什么也干不了。

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自带牛马buff。

现在一不种地,二不干活,三没有仗打....

久而久之对这种生活产生了厌恶感。

“任七哥,快来吃饭了,今天不喝粥,吃煎饼卷大葱蘸酱。”门外的人再次补充道。

(山东煎饼相传起源于三国时期的临沂,闯关东时流传于天津以及东三省。真正有史料记载的记录来自大明万历年间,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在泰安东羊楼村发现了万历年间的分家契约,上面记载有“鏊子一盘,煎饼二十三斤”。)

听到煎饼卷大葱蘸酱,任七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这一套组合在老百姓眼里的地位,比孔子在读书人眼里的地位还要高。

打开门,任七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黄镇山。

黄镇山虽然也是首领之一,但脑子有点问题。

好在他打仗时十分勇猛,所以有不少人愿意跟着他混。

“不喝粥好啊,”任七感叹,“从回到榆园就开始喝粥,一天三顿粥,顿顿不变样,我都快喝吐了。”

“俺也一样,”黄镇山龇着牙笑着说道:“张七哥让我告诉你说今天改吃煎饼,吃完之后就散伙。”

“什么?”任七瞪大眼睛:“怎么就散伙了?”

“俺不知道,你去问他吧。”黄镇山说完之后跑步离开。

任七一脸茫然地跟在他身后。

二人很快来到榆园的一处空地。

此时的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或坐在木头上睡眼惺忪,站在地上打着哈欠没精打采。

榆园里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空地,除了用来建造房屋居住和生火做饭外,还会在日常操练的时候使用。

此时空地的中间摆着几十个鏊子(ào,摊煎饼用的铁盘),每个鏊子旁边都站着一个伙夫熟练地摊着煎饼。

稠密的面糊倒在滚烫的鏊子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木头刮板轻轻一刮,面糊被均匀地摊在鏊子上。

等面糊定型后,伙夫用铲子将半熟的煎饼铲起翻面。

等煎饼彻底成熟,伙夫将沾了酱的大葱裹进去,卷好之后递到任七手里。

任七一边吃一边找人:“看见张七没有?我找他有事。”

“看见了,他在那边。”一个榆园军士兵指着一棵大树说道。

穿过人群来到树下,任七见到了张七。

张七正蹲在树下吃煎饼,他看到任七后马上站了起来:“任七哥。”

“嗯,”任七点点头,对着他低声问道:“黄镇山说,你说吃完煎饼之后就散伙?”

“我可没说,”张七摇头,“我说的是存粮几乎没有了,吃完煎饼之后再搞不到粮食的话就得散伙,否则全都得饿死。”

“存粮还够几天的?”任七问。

“按照现在消耗粮食的速度,最多也就三五天吧。”张七回答。

“范次吾和王俊那边什么情况?存粮多吗?”任七又问。

“他们的存粮应该比咱们多,但也多不了多少。”

“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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