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简单,”王永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谨慎地说道:“等几天看看情况。”

此后的数天,李性忠没有渡河进攻。

建奴也没有渡河反攻。

双方隔河对峙,义州的战局似乎稳定了下来。

放下李性忠的公文,王永吉陷入两难之中。

李性忠先是在公文里汇报了对峙的局面,然后询问王永吉下一步的计划。

计划无非两种。

一个是渡过大凌河,把战线继续向北推?

另一个是趁着大军在的时候把义州城的城墙修复,然后留下一部分兵力防守,将李性忠主力调回攻打广宁。

可问题是,这两个计划都有问题。

首先是第一个计划。

义州再往北是百余里就是茫茫的蒙古草原。

把战线推进到那里不但没有任何意义,还失去了大凌河这座天然屏障。

简直得不偿失。

第二个计划问题就更大了。

义州城三面城墙被毁,若想修复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说,李性忠麾下主力得在义州停留一个月才行。

他等不起啊!

可是少了李性忠的骑兵,王永吉又没把握打赢济尔哈朗。

其次就算修好城墙,也得留下一定数量的骑兵防备蒙古骑兵。

毕竟蒙古人擅长绕过城池,深入腹地劫掠。

他可不想在攻打广宁时背后出现敌人。

深思熟虑后,王永吉给李性忠下达了命令。

“总督大人命我们渡过大凌河,把建奴向北驱赶。”李性忠接到命令后向下传达。

两天后,准备充分的明军开始渡河。

河对岸的蒙古骑兵只是象征性的袭扰一番,随后开始后退。

明军按照计划向北驱赶。

蒙古骑兵根本不接战,

明军追,他们跑。

明军停,他们也停。

明军后退,他们就如附骨之蛆在明军屁股后面追。

如此反复拉扯间,时间快速流逝。

面对这种局面,李性忠也没了办法,只能向王永吉求助。

王永吉压力很大。

整个冬天未能前进一步也就罢了,开春之后又被蒙古人拖住了进攻的步伐。

十万兵马每天消耗的粮草多达数千石。

他不敢继续耗下去。

可问题是他兵力虽然不少,但骑兵数量不足。

广阔的辽河平原是骑兵的天下。

为了解决当前的困境,王永吉不得不冒着被弹劾风险上疏请求增兵,而且点名要骑兵。

他宁愿被弹劾,也不能让打没有把握的仗。

当王永吉的题本送到兵部时,整个兵部直接炸锅了。

“什么?王永吉率领十三万步骑外加三万水师,出关不到一年就要求增兵,这也太不正常了吧?”兵部左侍郎张伯鲸拍着桌子怒吼。

“肯定不正常!据我所知平辽大军伤亡并不大,现在突然要求增兵,恐怕增兵是假,拥兵自重是真!”兵部右侍郎孟凌说道。

“现在正是平辽的关键时期,可不敢乱说啊!”兵部尚书王家彦大声提醒。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孟凌反驳,“王永吉身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身为陛下的臣子,当提醒陛下有所防范。刚才那发话我不但要在这里说,还要放到朝堂上去说!”

次日清晨早朝。

由于王永吉寸步不前,且突然要求增兵。

兵部率先对他的行为进行了弹劾。

“陛下,王永吉拥兵自重请将其革职问罪!”兵部侍郎孟凌扛起了弹劾王永吉的大旗。

“臣附议。”

“臣也附议。”七八个大臣们纷纷表态。

这里面既有兵部的人,也有户部的人,还有都察院的人。

考验崇祯的时候到了。

但凡他表现出一丝迟疑,满朝文武会立刻对王永吉展开饱和式的弹劾。

这是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

不过也有例外。

内阁首辅范景文虽然对王永吉的行为有些质疑,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毕竟王永吉是他举荐的人。

如果王永吉被拿下,他也会受到牵连。

“平辽大军一没有打败仗,二没有损兵折将,此时弹劾王永吉简直胡闹!”崇祯对这件事下了定论。

“可是陛下...”孟凌还想在说些什么。

“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崇祯厉声呵斥。

除非王永吉做出投敌叛变的事,否则他必须信任王永吉。

如果此时传出对王永吉不信任的消息,平辽大军内部的矛盾会因此爆发。

军中的将领和士兵也会丧失斗志,进而导致军心涣散!

“陛下,”范景文及时说到:“臣以为可以从高杰麾下调五千骑兵去往辽东支援。”

“五千骑兵恐怕不够啊!”兵部尚书王家彦说道:“王永吉在公文里虽然没有明确说要多少骑兵,但字里行间都是多多益善的意思。”

“五千骑兵虽然不多,却也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广宁之战!”范景文顿了顿,“另外山东民变已经平息,可以把李定国麾下骑兵调往辽东,只留下步兵在当地震慑叛军余孽。”

崇祯没有反对,而是提醒:“调兵的事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朕要说的是钱粮问题!去年宋权南下巡盐解决了去年的亏空,今年大概率还会出现亏空,你们要想好怎么补亏空!”

范景文左右扫了一眼,在众大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带头说道:“臣等谨遵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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