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午后的雨果然如谢洛所说,每日必定狂风暴雨发作一番。
幸好有柳大爷时不时地来帮忙维修一下屋顶的茅草,屋内方才没有漏雨。
但是屋外院子里,到处都是湿哒哒的,路上也满是泥泞,就连兮谨种的草药也损失了不少,兮谨只盼着这样乌糟糟的天气能早点过去。
这日上午,兮谨又用稷儿送来的艾草亲手制作了一些艾柱。
前些日子她已经拿自己做的艾柱试验过了,效果很好,晚上再也不会被蚊虫咬醒,她便打算给要好的乡邻送一些去,免得他们再受蚊虫叮咬之苦。
兮谨最先去了王氏家里,昨日里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跟在王氏身后的萋萋白皙的小脸上有好几个蚊子包,兮谨看得心疼不已。
兮谨刚走到王氏家门口,便听里面传来吵闹声。
王氏院内,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弯腰拄着拐杖,正盛气凌人怒骂着王氏:“我把你养这么大,现在我老了,你就想把我甩开,不给我养老了。”
王氏避开了王父敲打过来的拐杖,强装镇定道:“我是外嫁女,您老早在我怀上萋萋的时候就把我扫地出门了,您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认我了。”
“我们是不想认你,你未婚生女,败坏了我们王家的门风,如今还有脸说这些。”王氏的继母伸出食指,指着王氏怒骂道,“也不知道你那娘亲是怎么教导你的?”
王氏猛地抬起头,眼含泪水的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不许你侮辱我娘!”
王氏的继母“嘁”了一声:“我才没那闲情侮辱你娘,我就问你,你爹如今身子骨不好,你这做女儿的到底拿不拿钱出来?”
“我没钱。”王氏撇过头,冷冷拒绝。
如今作坊里制衣的活计已经没了,只剩一些浆洗缝补的活计,可也不是每日都能轮得上的。
她赚的那点钱,只勉强够她们母女糊口,要是没有谢洛媳妇儿时常接济一二,只怕她们娘俩都活不下去了。
“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女,看我不打死你!”王父举起拐杖,向着王氏打了过去。
这时,萋萋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打,顿时哭喊起来:“不要打娘亲,不要打娘亲!”
王氏见状,赶紧抱住萋萋,安抚着她:“萋萋别怕,娘亲没事。”
“娘亲,他们是谁?”萋萋瞧着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疑惑地问。
“他们……”
“哟,这就是萋萋吗?”王氏的继母见到可爱的萋萋,突然换了副嘴脸,上前蹲下来看着萋萋,“萋萋啊,我是你外祖母呀!”
“外祖母?”萋萋看着眼前浓妆艳抹,脸上粉抹得跟个鬼一样的女人,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不是外祖母,我不认识你。”
“你这小东西。”王氏的继母站起身,看着王氏道,“你不是说没钱给你爹养老吗?倒是把这小东西收拾得这么体面。”
王氏的继母恶毒地盯着萋萋,算计道:“不如这样,我也认识镇上的一些有钱人,你把这小东西给我,我把她送到镇上当童养媳,给你换些银钱。”
“我不同意!”王氏连忙将萋萋抱进怀里,“你们休想打萋萋的主意,萋萋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敢动她,我就死给你看。”
“哎哟,婉芸,你这是何必呢,萋萋去镇上当童养媳那也是给她谋一条生路,总比跟着你在这吃苦强,再说了,等你换了钱,也可以为自己再找一门亲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王氏的继母苦口婆心地说着。
王氏听了,瞬间红了眼眶,眸中射出一丝决绝的怒意,她转身到厨房间拿了一把菜刀,放在了脖颈处:“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不孝女,不孝女啊!”王父拐杖敲击着地面,恨恨地道。
“不孝又如何,你不是喜欢这贱人养的小儿子吗?你就让他给你养老,你们今日如果非要逼我,我就把我这条命给你们。”王氏嘶吼着道,放在脖子处的菜刀几欲割破她的脖子。
“你……你,算你狠!”看王氏是来真的,王父和继母也不敢逼得太紧,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王氏的院子,还险些撞到门口的兮谨。
王氏的继母看到兮谨,立刻亲热地拉住兮谨的手,眼中流露出一丝算计:“谢洛媳妇儿啊!你帮我们劝劝婉芸,为人子女的,哪有不给父母尽孝的,你说是吧!再说,我们也都是为了她好。”
兮谨嫌弃地甩开了她的手,冷冷笑道:“如果哪日萋萋娘亲出了事,我倒是不介意把今日所见公之于众。”
“你……”王氏闻言,下意识地想要破口大骂。
但转眸想想,谢洛如今在村里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再想想前几日春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是强忍了下来。
兮谨丝毫不理会他们,径直走近了王氏的院子。
萋萋看到兮谨过来,忙跑了过来,可怜巴巴地抽噎了几声:“姨姨,萋萋害怕!”
看着萋萋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兮谨心软得一塌糊涂,忙将她抱进怀里:“萋萋莫怕,姨姨给你带了好吃的。”
王氏见两人真走了,松了一口气,忙放好了菜刀,迎了上来:“谨儿,让你看笑话了。”
“我原还怕你心软,想要进来帮你,可瞧你方才那模样,倒是比之前强硬了许多。”兮谨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王氏的父亲继母来逼迫她了,相比上一次的哭哭啼啼,这回倒是利落爽快了很多。
“为母则刚,谨儿你以后就会懂了。”
萋萋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他们要是敢打萋萋的主意,她就算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同意的!
王氏说着,将兮谨迎进了内屋。
兮谨从随身带的篮子拿出精致的点心放在桌上,对萋萋道:“萋萋,快去洗洗小手,过来吃点心。”
“好,我马上去。”萋萋拍着手,开心地跑去洗手。
“怪不得萋萋日日念叨着姨姨,你回回来都给她带好吃的,总让你这般破费。”王氏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破费,左右我也吃不完。”
自从知道这点心是谢洛拿一万两外债换来的,兮谨吃起来便毫无负担了。
那可是一万两,她吃一辈子也吃不了那么多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