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明白了兮谨所言,也深知眼下的情况,麻杏村百姓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转身出门去了。
“慕大夫,我出去一下。”孟江晚见状,紧跟着走到了外面。
“苏苏姑娘,请你留步。”孟江晚上前拉住了急着出门的苏苏。
整理了一下措辞后,道:“苏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慕大夫和顾将军什么关系,但是你能不能让顾将军再派一个大夫来?”
苏苏沉眸,担忧地问:“谨姐姐的胎儿有什么不好吗?”
“苏苏姑娘放心,慕大夫的胎象很好,可毕竟是第一胎,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能让慕大夫冒任何风险。”
“好,谨姐姐没看错你。”苏苏朝孟江晚点了点头,疾步往对门走去。
屋内,兮谨感觉小腹的疼痛一阵比一阵紧密。
兮谨紧紧握着床头的婴儿衣裳,强忍着疼痛,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慕大夫,我替你看看吧?”孟江晚净了手,犹豫地问道。
兮谨抿唇,喘着粗气道:“好,你不要有所顾虑,我会告诉手法是否正确,这或许是你唯一一次切身学习的机会。”
“嗯。”孟江晚平复了心情,掀开了兮谨身下的被子,按着兮谨的指示,一步步地往宫口内探去。
“慕大夫,宫口才刚刚开了一点。”
兮谨看了眼房间的滴漏,点了点头:“和我预判的差不多。”
兮谨躺在床上,继续道:“江晚,我知你素日里不爱说话,可作为一个大夫,必要时,还是要说一些安抚病患的话。”
“江晚受教。”孟江晚羞愧地低下了头,虚心求教道,“慕大夫,我该说些什么?”
兮谨一边忍着疼痛,一边笑着道:“你若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就夸夸孕妇,帮她想象一下会生出多么可爱好看的孩子。”
“慕大夫,你和谢大哥的孩子,一定会长得很好看的。”孟江晚低着头说道。
兮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慕大夫,这句是真心的。”孟江晚抬起头,杏眸中满是真挚。
“嗯……”腹部又一阵疼痛传来,兮谨没了说话的力气,强忍着让疼痛过去。
她能感觉到,疼痛的频率越来越近了。
“江晚,最后再考教你一个问题。”兮谨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你可能从脉相中看出我腹中是男孩女孩?”
“江晚在慕大夫你给的手札中看过,江晚判断,是个男孩。”孟江晚笃定地说道。
“很好,江晚,你生得好看,能让我的孩子第一眼看到如你这般好看的,真好。”兮谨笑着安抚孟江晚紧张的情绪。
“能替慕大夫接生,是江晚的荣幸。”孟江晚无比真挚。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生孩子的疼远比兮谨以为的还要疼。
不仅是疼,更是担忧。
尽管兮谨早先很是注重孕期的各种调养,孩子也一直很康健,如今胎位也很正。
可兮谨还是没来由地感到心慌担忧,毕竟孩子比预想的来得早,不知是否会有先天不足之症?
“慕大夫,慕大夫……”孟江晚看到兮谨已经疼得神情恍惚起来了,大着胆子替兮谨施了一针。
兮谨感觉到一阵刺痛,方才回过神来。
“慕大夫,你若疼就喊出来吧?”孟江晚心疼得落下泪来。
慕大夫这般强忍着,就是不想乱了外面的人心。
可是生产的疼,又岂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更何况慕大夫这一胎比预想的来得早,开宫口更为不易。
“没事,江晚,苏苏怎么还没回来?”
此刻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她不过是让苏苏去对门,怎么还没回来?
兮谨这边话音刚落,苏苏的声音就从门口处由远及近传来:“谨姐姐,谨姐姐,苏苏回来了。”
紧接着,兮谨就听到外面的众人跪地的声音:“参见顾将军。”
“都起来吧。”顾子远一袭墨黑的长袍站在院子里,此刻天上正在下着雨,他身上连件外氅都不披。
他满是忧虑的眸光落在卧房的方向。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她在生孩子?”
村长夫人带头跪在前面,愣了一会儿,方才明白过来顾将军在问什么,忙回答:“是,谢洛媳妇儿正在里面生娃,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顾子远抬了抬手,命一旁的侍卫将一个婆子拎到了前面:“你进去,务必保她母子平安。”
“是,是,姑爷。”婆子连声应道。
王婆子是刺史夫人专程从乾州请来给丁惜玉安胎的稳婆。
此番,顾子远二话不说就去丁惜玉房里把人带了来。
王婆子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要为何人接生?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顾子远墨眉紧拧着问。
寻常妇人生产不都会大喊大叫,为什么谨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子远内心无比担忧,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被苏苏拦了:“顾将军,我家夫人是请您来救麻杏村百姓的。”
顾子远顿住脚步,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沉痛:“还要多久才能生出来?”
“顾将军,这个谁都说不准,谢洛媳妇儿这一胎是早产,自然会比旁人时间更长一些。”
顾子远双眸逡巡过满屋子的人,再看院中的机关和堆在一起的柴火,也明白了刚才的情况有多危急!
“将军。”一旁顾直接收到了苏苏的眼神,忙上前拉了顾子远,附耳道,“将军,这么多人在,请您务必顾及谨姐姐的名声。”
顾子远心中一怔,脚步退后了几步,冷声吩咐:“你在这里守着,护好……护好这些老弱妇孺。”
“属下遵命。”顾直抱剑,恭送顾子远离去。
“苏苏,我做得好不好?”顾直巴巴地凑到苏苏面前,讨好道。
苏苏睨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房间内,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苏苏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苏苏上前跪在了兮谨的床头,替她捋了捋额间汗湿的发:“谨姐姐,苏苏幸不辱命。”
“辛苦你了。”兮谨在里面都听到了,兮谨转头,看向肃手候在一旁的王婆子道,“也辛苦您跑一趟了。”
兮谨给了苏苏一个眼神,苏苏立刻去柜子里取了一个荷包,递到王婆子手中:“有劳王嬷嬷了。”
王婆子笑着摆了摆手:“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老婆子倒是学到了。”
她刚刚被将军匆忙带来,原以为里面会乱作一团。
没想到,屋里只一个年轻的姑娘,却将所有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的,丝毫用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