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中午,有了柳大娘的帮助,午膳变得尤其丰富。
柳大娘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做了好几道鹿肉美食。
有干煸鹿肉、三蔬熘鹿肉、鹿肉炖栗子,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鹿肉鲜美,嫩而不柴,男女老幼都可以吃,这一顿午膳大伙吃得十分落胃,只孟江晚坐在下首,有些拘谨。
兮谨夹了菜给她,轻声道:“你莫紧张,只当寻常家宴即可。”
柳大爷也笑着道:“是啊,孟姑娘,顾将军最是平易近人,你不用拘束。”
顾子远听了,笑着看了过来:“孟姑娘,厚朴在我面前没少提及你,厚朴家中双亲早已不在,只有他师傅一人,你今日若是同意了,我回去便让孙军医替厚朴准备聘礼。”
孟江晚听了,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顾子远举杯,“孟姑娘不必拘束,我和谢洛是好友,今日宴席没有将军,孟姑娘只管畅怀。”
“多谢顾将军成全。”
孟江晚流放来崖州前,家世也是不俗的,知道顾子远今日是怀了善意的,便也不再拘谨。
“孟姑娘,千金馆乃是谨……慕大夫一片心血,你当勤勉苦学,方对得起慕大夫培养你的心血。”顾子远郑重说道。
孟江晚闻言,蓦地站起了身,认真道:“请顾将军放心,江晚定不负慕大夫的心血。”
“好。”顾子远看向兮谨,“如此,你也可以放心了。”
“将军所言甚是。”兮谨莞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婆子,你今日这鹿肉做得真好。”柳大爷赞口不绝地道,“你们快尝尝,年轻人吃鹿肉好啊,补肾益气,补气升阳,多吃,多吃些。”
“喝两口子马尿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柳大娘放在桌下的脚踩了柳大爷一脚。
柳大爷哈哈一笑:“经验之谈,经验之谈哈。”
席间众人只当未闻,都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偏偏萋萋不解,正儿八经地开口问:“娘亲,何为补肾益气,补气升阳?”
兮谨闷了一口手边的果酒,故作淡定:“忘了娘亲和你说过,食不言寝不语,乖乖吃饭,有问题用完膳再问。”
“哦!”萋萋委屈地埋下了头。
眼梢闪过,她看到饭桌之下,爹爹正握着娘亲的手,轻轻摩挲着……
而娘亲的耳旁悄悄地染上了一抹嫣红!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苏苏出门,正要给众人上醒酒汤,就看到屋外一袭黑袍的顾直冒着大雪跑了进来。
“顾直,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苏苏看着顾直肩头落满了雪,一边替他掸着,一边疑惑地问。
她方才还在奇怪,顾直平日里总是逮着机会就往麻杏村来,怎么今日顾将军来了,他偏偏没来?
“苏苏,将军在不在?”顾直脸上满是焦急神情。
“在的,将军正在里面吃酒呢!”苏苏答道。
顾直点了点头,径直推开了门,跪在了顾子远脚边。
“将军,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顾子远示意他直说无妨。
顾直抱拳,凝重道:“南边传来消息,永陵王军已经连续攻破了十座城池,直逼京城,陛下颁下圣旨,招天下军马立刻进京勤王。”
兮谨放下手中的碗筷,将目光落在了谢洛身上。
她是知道永陵王的,永陵王曾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和今上相差十多岁,是先帝最为喜欢的幼子。
先帝还一度欲立其为太子,只是他出身不如当今圣上尊贵,母家势微,才最终没有得到太子之位。
先帝却也不愿委屈了最喜爱的幼子,在他幼年时,便封其为亲王。
并让当时三元及第的兮谨父亲慕宴安任永陵王恩师,让他接受最好的教导。
更是在当今圣上被封为太子之时,赐他永陵王的尊号,让他离京驻守永陵,将江南最为富庶的永陵郡归他管辖,可谓是为之计深远。
今上登基之后,自然不想放任这样一个危险,奈何永陵王常驻永陵,常年不回京,在永陵深受百姓爱戴,毫无错处可寻。
就是这样一位看似毫无野心的亲王,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指京城,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谢洛,随我一道回将军府吧!”顾子远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
事出突然,他在南边的探子竟到现在才传回消息,一切都仿佛有了不好的预兆。
“谨儿,我去去就回。”谢洛抚了兮谨的肩膀,安慰道。
“嗯,夫君自管去忙,家中的事我会照顾好的。”
兮谨知道事情来得突然,只怕谢洛今晚又回不来了。
午后,众人帮着收拾了餐桌,兮谨又将一只鹿腿送给了柳大娘。
柳大娘不好意思地拒绝:“我们今日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如何好意思再拿你的东西。”
“今日若是没有大爷大娘的帮忙,我们如何品尝得到这样的美味,大娘就不要同我客气了。”
“那好,大娘明日炖了鹿腿,拿一碗来同你吃。”柳大娘高兴地道。
兮谨笑着:“那我又有口福了。”
柳大娘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兮谨温柔美丽的面容,突然红了眼眶:“多好的闺女,只可惜咱们马上就要分离了。”
“我在京中也会念着您的。”兮谨抱了抱柳大娘,心中也颇有些不舍。
“好了,老婆子,安哥儿还要午歇,我们先回吧!”柳大爷拉了老婆子回去了。
兮谨抱着睡着的安哥儿回了房,又哄了萋萋一道睡下。
这才来到窗前坐下,喝了口茶,冷静地沉思起来。
苏苏拿了一个精致的暖手炉给兮谨,不无忧虑地问道:“谨姐姐,你是不是在担心回京的事?”
兮谨点了点头:“若真让永陵王打到京城,只怕祖母在庄子上便不安全了。”
兮谨看着床榻上的一双儿女,愁绪涌上了心头:“现在和初来崖州时不同了,我和夫君有了孩子,便不能说走就走,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让夫君一人先回。”
“谨姐姐,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先莫要忧愁,谢大哥这般爱你,如何会丢下你和孩子独自回京。”苏苏忍不住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苏苏都在你和萋萋安哥儿身边。”
“嗯。”兮谨拉了苏苏的手,站起了身,“我瞧着这雪越下越大了,医馆里的孩子也不知会不会挨饿受冻,你去收拾一些炭火吃食,随我去看看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