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收拾桌子时,景易接过她手里的抹布,“你坐着,我来。”
她要去洗碗,他先了一步,“你坐着,我来。”
她要去院子里收衣服,他动作更快,“我来。”
云樱哭笑不得,“都是些小事,我能做的,又不是劈柴挑水,你总跟我抢着干什么?”
“你去辅导皎皎的课业。”景易说。
提到这事,云皎挑起了眉梢,“皎皎每日的课业都完成的很好,夫子们都夸奖她,根本不需要我辅导。”
景易闻言,他的眉毛挑得比云樱还要高,眼中充满了骄傲的光。
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自然是脱颖而出、聪明睿智、超凡脱俗,鹤立鸡群,令其他人鞭长莫及的。
“收收你那窃笑的姿态吧,三十出头的人了,也不怕皎皎见了笑话。”云樱嫌弃地说。
“她才不会笑我呢,皎皎,是吧?”景易抬眸,看向正在桌边做功课的小云皎。
云樱也望来,凉凉的声音:“是么?”
“……”
云皎顿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为了不得罪谁,聪明机智的合上书,溜进房间了。
外面,拌嘴的声音,时而怼上一两句、时而低笑、时而无奈,但不可否认,自打景叔叔出现后,娘亲变得比以前更爱笑、更开心了。
晚上睡觉时。
云皎思虑过后,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
“娘亲,镇上的人都在说……景叔叔他……是我的父亲吗?”
今年的云皎已经六多岁、快七岁了,云樱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点了头:“是。”
云皎呼吸一紧,下意识抓紧了被子,心头紧张的微缩,“那……他怎么不娶你?”
娘亲与景叔叔明明相处融洽,他们的心里、眼里,都有对方,就只差一场婚礼,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云樱抚摸着女儿的头,语重心长的说:
“皎皎,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不能明白,当年,我与他的相识是一段孽缘……”
当年,发生了很多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她总结成一个道理:
“他在我心里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可掩盖不了我爱他的事实,我接受了他,并不代表我已经遗忘了过去,虽然遗忘不了过去,可并不影响我迎接新的生活。”
“天底下没有绝对的事,特别是感情,你付出一点、我付出一点,这里好、那里差,条条取舍、弯弯绕绕,更是复杂,牵扯不清……”
云皎确实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认为娘亲是在生景叔叔的气。
后来。
很久很久。
她才知道,并不是景叔叔不肯迎娶娘亲,而是娘亲不想嫁,天底下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亲礼,她不要。
说他们相爱吧,可娘亲没有名分,也不曾向景叔叔索要过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枚铜板。
说不爱吧,但他们这辈子都用这种方式相处在一起,像夫妻、像朋友,和谐相处,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陪伴着对方。
直到老,直到死,直至百年后合穴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