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听着谢怀远这话，不仅众人楞了，就连沈炼也有些诧异。
他连忙冲谢怀远使了个眼色，这可是在叛军老窝，您老可别胡说啊。
“老夫堂堂大乾宰辅，却被打发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不怕你们笑话，老夫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谢怀远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听他这么说，刘秀才张瘸子等人也是来了兴趣。
以往那些当官的都是用好处骗他们，可这位相爷，却是跟他们袒露心声。
“相爷说笑了，我等皆是军户跟良家子，若非那裴庆伙同三皇子作威作福，我们也不可能杀官。”
刘秀才陪着笑脸在一旁解释。
“对对对，相爷莫要担心，我等都是良家子。”张瘸子一同附和道。
“见到诸位，老夫肚子里的这颗心呐，现在才算落了地。”
“其实，老夫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见到老百姓，被人骂，被人打。”
谢怀远看着众人嘿嘿直笑。
众人也跟着笑，整个大堂里的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不少人都觉得，这位当朝首辅跟其他的官儿不同，至少不会摆官架子。
也不会拿他们当贱民。
“相爷，您刚刚说，有怨气是怎么回事儿？”沈炼随便挑了个话头子。
他知道，谢怀远不会平白无故说这话。
应该是有什么用意。
“陛下说，赦免诸位，其实老夫也不知道，具体是赦免多少人。”
“或者，朝里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谢怀远此话一出，原本还笑意盈盈的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有人甚至手都摁上了刀柄。
“都干什么？”沈炼一声大喝，“相爷跟咱们说心里话，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张瘸子、刘秀才，孙账房，你们几个留下，其他人都给老子滚。”
沈炼不由开口骂道。
被他这么一骂，众人刚升起的戾气，瞬间烟消云散。
“五哥，咱这不是担心朝廷说话不算数，言而无信嘛。”
“对啊，五哥，你就让我们留在这儿吧，我们也想听。”
剩下的人一看，老大要赶他们走，立马开始服软。
“王壮士，就让他们留下吧，老夫也是个直肠子，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
谢怀远也是帮着众人说话，就仿佛刚刚众人准备对付的不是他一样。
众人眼里都升起一股感激之色。
“行吧，看在相爷的面子，你们就留下一块听，谁要是敢对相爷不敬，老子剁了他。”
“是，都听五哥的。”
“对，谁要是敢对相爷不敬，五哥不动手，我钱麻子也打死他。”
“好了，都闭嘴，让相爷说。”沈炼瞪了众人一眼，旋即看向谢怀远。
“大家都知道，陛下呢，有好几位皇子，这几位皇子呢，都想当太子。”
“可太子之位只有一个，老夫的女儿本来嫁给的是二皇子秦云。”
“他的太子之位是废了又立，立了又废，老夫这心呐，也是跟着七上八下。”
“直到不久前，他从齐国回来的时候，双腿废了，人也痴痴傻傻。”
“陛下更是废掉了他的太子之位，于是，老夫便想投靠五皇子，以此保全我谢家。”
“我谢家上百口，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全部陪葬，你们说是不是？”
谢怀远脸色复杂的朝众人说道，那样子就像在拉家常。
“相爷，您都是首辅了，难不成，他们还敢对您动手？”人群里有人不解道。
听到这话，谢怀远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伴君如伴虎，这话，你们听过吧？”
众人点头。
“所以，谁当皇帝，谁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别看那些大家族大豪绅现在是风光。”
“就连老夫这样的当朝首辅，也只要陛下一句话，就能让我全家老小去死。”
“而这太子，就是未来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你们说，他会留一个其他皇子的岳父吗？”
听到谢怀远这话，所有人都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们有些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所以，老夫觉得五皇子最有可能上位，结果，秦云醒了，又被封为了太子。”
“而老夫作为他的岳父，因为背叛他，所以很可能就被清算。”
“这次招安诸位，本来不用老夫来，可秦云却力荐老夫，想让老夫死在这乱军之中。”
“一旦老夫死了，他便可趁机出兵镇压尔等，届时便是大功一件。”
听到谢怀远这话，沈炼满脸古怪。
他有些吃不准，这话到底是谢怀远自己的意思，还是殿下授意的，又或者是陛下。
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法问。
“所以，老夫今日来了幽州，不仅带来了陛下的圣旨，还想同诸位一道找个靠山。”
一听谢怀远这话，人群再次喧闹了起来。
“相爷，您的意思？”
“王壮士，老夫说过就算陛下想赦免你们，但朝中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也未可知。”
“咱们兵强马壮，不如直接扶持一位皇子登基。”
“到那时大局已定，就算各地的将领和藩王回京勤王，也为时已晚。”
听着谢怀远的话，沈炼若有所思。
“不知相爷，您想推举哪位殿下？”
“那自然是大皇子。”
谢怀远也不隐瞒脱口而出。
刘秀才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沈炼打断了。
“相爷，此事事关重大，陛下已经赦免了我等，若是我等再协助皇子逼宫，便等于是再次谋逆。”
“我得跟诸位兄弟商量商量。”
说着，他冲谢怀远拱了拱手。
便带着众人来到了刺史府的后院。
“五哥，刚刚，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刘秀才有些埋怨。
“你哪知道，那是不是对方故意套话，怎生这么巧，他就想投靠大皇子？”沈炼没好气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
“五哥，会不会你太多心了，万一人家就是这么想的呢？”张瘸子也在一旁帮腔道。
“人家是官，咱们是匪！”
“人家的话，咱们听听就行，别忘了裴庆之前跟咱们是怎么说的。”
“东窗事发，他还不是想着杀了咱们把这件事来个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