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叶落得差不多。
老师开始讲课，林书颜翻开书本，在第一页上写下名字。
许久没体验上课的感觉。
她倒是新奇，也不觉得无聊。
一节课结束，柳老师收拾东西离开。
同桌的女同学分外热情，“林同学你好，我叫陆霞，以后请多照应哈。”
林书颜笑笑，“好，互相照应。”
后桌几个同学探着脑袋也想搭话，又觉得她漂亮得有距离感，只友好地看着她。
“你们好，”林书颜先跟他们打了招呼。
男同学脸都热了，“好，你好林同学。”
都是年轻人，话匣子一打开，慢慢就聊上了，叽叽喳喳，问她之前在哪里读书，多大了。
林书颜淡笑回答，以后还有一个多学期的时间相处，迟早要了解的。
说了会儿话，铃声又响了。
这时候课程不多。
早上早读之后两节课，下午两节课，上完就结束，一周额外有两节体育课。
……
第一天放学回去，林香莲稀奇地问东问西。
“小妹，上学咋样？”
林书颜放了帆布包，“还行，挺有意思的。”
“我妹就是聪明，那些字要我看啊，看不了两个也头就晕了，”林香莲夸张地说着，语带骄傲。
在她眼里，读书人，文化人就是最厉害的。
林书颜能去读书，她高兴得很。
学校有宿舍，但林书颜的情况肯定是要回家的。
晚饭在面馆吃了面，刘禾禾给她说，隔壁李美芳真得开始卖面条了。
恰好有几个学生来吃面，嘴里还吵闹着。
“就怪你，要去吃隔壁那，还说便宜五分，全是肉沫子，又难吃。”
“那我不就试试嘛，以后再也不去了。”
林书颜哑然失笑，李美芳要是好好做她的炒饭和炒菜，不跟自己这边冲突，总归有学生不喜欢吃面条就会选择她家。
但跟着做，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吃完饭，林书颜带着孩子回家。
到家的时候六点，洗完澡随便看了会儿书。
……
八点一刻。
贺章如约打去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娇软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贺章贺章~”
一听就知道她今日心情好。
男人跟着唇角上扬，“嗯，去学校了？”
“是呀，今天上了两节课，学校挺好玩的，我还认识了新同学。”
钢笔在纸上一顿，贺章眼眸不自觉沉了下来，“新同学？”
“对呀，我同桌叫陆霞，是个短头发的女同学，很可爱。”
男人心口微松，“嗯。”
“后桌是两个男生……”
钢笔又被捏紧。
“其中一个竟然是全班成绩第三的，挺厉害呢。”
贺章皱眉，“京一中学的学科应该也不难吧。”
林书颜当然不能说不难，漂亮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下，“难的难的，好多我就不会做。”
假的，全都会做！
“什么不会，等我回来教你。”
军中不是只有打仗，特别是十八区的性质，他一个团长，各方面都抓着。
“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林书颜还在不高兴他走了，小嘴嘟囔着。
说完学校，林书颜又跟他说别的。
她现在已经学会忘记接线员的存在，接线员只能听，不能吱声，自己就当没有人。
反正她也不认识。
她想说的话就要说了才痛快。
“贺章，我眼睛疼。”
“眼睛怎么会疼的？”
那边传来一点声音，像是钢笔放在了桌上。
林书颜一只脚在地上点着，撒娇道，“那天哭疼了，我不想看你走。”
隔了几天了，贺章很清楚小姑娘是在撒娇，仍是耐心道，“睡前拿热毛巾敷一下。”
“好，”林书颜轻易就被哄好，又问他，“你想我了吗？”
贺章抿唇，“注意影响，颜颜。”
“那就是不想我了……”
“想的，”贺章扶额，捏了捏眉心，算了，形象算什么，媳妇高兴要紧，“很想你。”
听筒里的声音低沉温和，林书颜笑了起来，“我也想你，特别特别想你，我上高二班，明年就可以考完了。”
“好。”
两人说着话，那边接线员已经不行了。
要不申请一下换岗，天天吃别人的甜蜜罐，太想结婚了！！
又接着说了会儿，贺章催她去睡觉，上学难免要早起。
“那我挂了，晚安。”
男人温声道，“晚安。”
小姑娘说的，说了晚安就会做好梦，他自然希望林书颜梦里都是好的事情。
*
上学的日子格外充实，每天早上先去面馆再去学校。
早餐也不用忙活，林香莲都会给她装好，馒头片放在饭盒里，酱香饼装两袋，让林书颜分给同学吃。
贺小雨吃醋，“大姐，我跟小树怎么没有。”
林香莲反应过来，“对哦，我咋就光记着小妹了，嘿嘿，”她擦了擦围裙，不好意思道，“你俩先自己装一点，大姐明天给你们弄。”
从前她最照顾林书颜，一个不注意，还把她当成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妹。
贺小树倒是无所谓，他是男子汉，也不用给同学分享。
不过可以带一点给李薇，她家境困难。
林书颜接过饭盒，“谢谢姐~”
她往门外走，顺手摸摸小树的头，温声道，“早上要吃饱，舅妈走了。”
小树认真点头，“舅妈再见。”
福宝也跑了过来，抱抱她的腿，“啾妈，见~”
“福宝再见~”
……
晨光穿透云层，金色的光洒在岁月满满的街道上。
林书颜提着早点和帆布袋，穿过马路，往学校走去。
倩丽的身影，引的路过的人频频回头。
到教室的时候，离晨读课还有十分钟。
看到她进来，陆霞一下凑近，“书颜，今天这是新衣服吗，真好看。”
林书颜笑笑，在位子上坐下来，“吃早点没？”
她手里提着东西，陆霞懊恼道，“起迟了，来不及去买。”
“拿去吃。”
她大方递给陆霞一份酱香饼，顺手把馒头片分给前后桌的同学。
班上同学有不少去过面馆，林书颜只说店是大姐开的，自己偶尔会过去。
晨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书桌上。
她长发扎着两根麻花辫，却又跟其她女同学有些不同，上粗下细，松松的，很是好看，在晨光中毛绒绒的。
前后的同学都谢谢她，她温声说不客气。
让人如沐春风。
坐在教室后两排的徐冬春气恼地拿出书本，有什么好稀罕的，不就是早点吗。
一个个跟没吃过一样。
还有那女的，每天穿成那样，不正经。
她拿出外语书，艰难读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