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国你好没良心，我给你养女儿，给你照顾家里你，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我走，”张美莹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脏衣服已经换下来了，穿了一身清凉的睡衣。
孟建国站着，国字脸上眉头紧皱，“那你怎么当着那么多人面打明月呢？”
孟明月是皮了点，但他知道女儿品性不差，只是皮了点，跳脱了点，完全不至于要打着教导。
这么些年，她妈妈没了后，孟建国因为工作太忙，对女儿心里无比愧疚。
两年前他受了伤，躺在病床上，孟明月还小怕他死了，天天在病床旁哭，他看着这么小的女儿，突然担心自己哪天真得死了她要怎么办。
所以一出院就娶了个女人回来。
“呜呜，你就知道你女儿，谁家孩子没被打过，我现在跟你结婚了就是可以教育她，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把我当外人。”
对这话，孟建国没有否认。
他骨子里是重情义的人，和孟明月的妈妈是青梅竹马长大，这辈子就喜欢那一个姑娘，以为结婚了跟张美莹相处相处也能过日子，但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张美莹却想着男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最管不住的就是身体，自己这么个年轻姑娘在他身边，迟早是要栽在自己身上。
结果两年了，这孟建国愣是没碰她一下。
这事她都不敢往外说。
闹笑话。
“你碰都不碰我，我活着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每次回去，我妈都说我连崽都生不出来，让咱俩上医院看病去。”
“我头都抬不起来，你以为只有我妈说我，人王翠都要生了，家属院怀孕的女人这么多，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笑话我。”
张美莹擦着眼泪，可怜的要死，又站起来扑到孟建国身上，“建国啊，我们就生个孩子吧。”
她心里清楚，孟建国在这点上对自己有愧疚，每次只要说到这个，孟建国就会心软下来。
这次也是，孟建国沉着脸，半晌还是抬手拍了拍她，到底是说不出太多其他。
“这事以后再说，明月估摸在贺家住了，去睡吧。”
说着放开人，大步走回了房间。
张美莹把眼泪一擦，心里哼了一声。
以后再说，每次都是以后再说。
……
这晚没睡着的还有王翠。
她路上肚子疼了一下，回来又不疼了，等到吃了晚饭准备睡觉。
又诶哟诶哟疼了起来。
她骂骂咧咧爬起床，刘海他们团出任务去了，还得两天才回来。
“肯定是林书颜那什么枣泥糕不干不净，吃得人闹肚子。”
她是第一胎，觉得肚子大，孩子每天都动就是长得好，没毛病，还洋洋得意连卫生院都懒得跑。
上一次去卫生院还是三个月前。
她别的不问，只想医生告诉她自己肚子里是不是男孩，医生说不知道，要上城里查B超。
后来医生问了不少问题，王翠就不耐烦了，医生都不告诉男孩女孩，她也不去了。
王翠抱着肚在卫生间里蹲了会儿，啥都上不出来，肚子又越来越疼。
疼到汗都往下流，她这才慌了。
她从前在家也是父母溺爱，没受过苦，哪里疼得这么厉害。
别给孩子吃出啥毛病吧，她，她要找林书颜算账去。
已经九点多，家属院的灯几乎都黑了。
肚子疼是一阵一阵的，疼一会儿又不疼一会，怪得很。
但也给了王翠找出家门的机会。
她‘嗬嗬’喘着气扶着肚子出去。
……
房间的灯刚拉了。
林书颜今天有些累，抱着贺章胳膊刚要睡着。
楼下就响起了扯着嗓子的声音。
“林书颜，你给我下来，诶哟诶哟……”
“你给我出来。”
王翠扶着院子的门，一边抱着沉沉的肚子，骂几句又“哎哟”几声。
她嗓门大，嚎得叫一个响亮。
林书颜跟贺章都坐了起来。
她揉揉眼睛，“王翠？”
“嗯。”
听那动静好像有点不好，林书颜说，“下去看看。”
贺章先起身，套上衣服，然后把林书颜的外套给她披上。
两人下了楼，拉开门王翠就撑在院子门边。
她穿了套红色的睡衣，一张脸白着跟鬼似的，还吓了林书颜一跳。
“王翠，你干嘛啊？”
王翠刚疼了一阵，‘诶哟诶哟’的，眼睛瞪着林书颜，“你，你做的什么破枣糕啊，吃得我肚子疼死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儿子啊。”
“救命啊，害人了，害死人了……”
她说着说着，身子就往下滑去，跪坐在地上，那圆滚滚的肚子颤了颤。
林书颜赶紧上前，虽然王翠这人不行，但事有轻重缓急，毕竟怀着个孩子，要在她家门前出事了，说不过去。
她蹲下身，问，“你肚子疼？”
王翠是想推她的，但看到站在她身旁的贺章又不敢，只能抱着肚子，“废，废话，都是你的红枣糕吃坏了我，你要害死我，诶哟疼死我了。”
前头她嚎的时候，旁边几栋楼都听见了，大家拉了灯跑出来，毕竟嚎得太惨了，怕出事。
吴卫红第一个跑到，看得吓了一跳，“咋了这是？”
“主任啊，林书颜的红枣糕不干净啊，我肚子疼死了，”看到有人来了，王翠眼泪也出来了，哭得直喘气。
“她要害死我孩子啊。”
林书颜无言以对，冷声道，“你别哭了，什么吃坏肚子，你八成是要生了。”
“胡说，我还有半个月才生。”
“早几天也是有可能的，”林书颜抬手去摸她肚子。
王翠想躲，可身体太笨重躲不开，嚷嚷道，“你，你你你别碰我。”
院门口围了很多女人，不少都是生过孩子的，看得出来。
“王翠，你别闹了，我看是要生。”
正好一阵疼，王翠又叫了起来，吴卫红让她靠着。
林书颜手已经摸到她肚子上，硬硬的，明显就是宫缩，是要生了，“一阵一阵疼，肚子发硬，破水了吗？”
看了下她睡裤，红色的，要是破水肯定会晕开，林书颜又说，“还没破水，吴主任卫生院是不是能接生，找个车把她送过去吧。”
“哪个嫂子去拿几条被子衣服？”
“我去我去，”立刻有女人接话，也有人跑去找车。
平时有矛盾归矛盾，遇事了家属院的人还是热心肠。
剩下的人七手八脚把王翠扶了起来，林书颜跟她实在没什么交情，有这么多人管了，她也不掺和，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出来。
贺章扶着自家媳妇，又看看那哀嚎的女人。
生孩子……这么疼吗。
他目光沉沉落在林书颜微隆的肚子上，把人往身边揽了点，挡去吹来的夜风。
王翠还不信， 被人扶起来又疼得一个劲地往下坐，“不，不可能，还有半个月的，呜呜呜，刘海这个死男人，我要生了他还不回来。”
大家纷纷劝她，扶她。
吴主任说，“别急别急，这就找人给刘海那边打电话，你安心生去。”
没一会儿，三轮车来了，被子也找来了。
大家把被子垫在车上，又把王翠弄上车。
在她的哭嚎声中，拖去了卫生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