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摇曳。
举起酒的黑发青年,此刻脸上的神色认真无比。
看着那一张眼神诚恳的脸,泽法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
他的嘴角渐渐流淌出一抹醇厚的笑容。
……
夜已深。
火光逐渐燃尽,余烟飘散而起。
众人酒足饭饱,喝得酩酊大醉,横七竖八地躺在空地上。
繁星点缀的夜空下,一阵阵呼噜声此起彼伏。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待在本部?”
达伦走到加计的面前,掏出一根雪茄递过去。
加计瞥了他一眼,接过雪茄咬在口中点燃,哼哼道:
“所有人都走了,我留在本部干什么?”
“我这些年在马林梵多也待够了,出来透透气也挺不错的。”
“至少相比起以前,老子现在自由多了。”
达伦也点了一根雪茄,看似随意地问道: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
仿佛察觉到什么苗头,加计立即做出一个“达咩”的拒绝姿势。
“别别别,你可别邀请我加入北海舰队。”
达伦一愣。
没等他说什么,加计已经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加入的话,至少我们还是平等的关系,可加入了北海舰队,我就是你的下属,就得听你的命令了。”
达伦皱眉道:
“可过去你也是听我的命令啊。”
加计脸色涨红道:
“那是因为你给我贵宾卡,啊不,是因为给你面子而已,我们是朋友,朋友你懂不懂!”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达伦沉吟了一下,摇头道:
“可是你们现在的处境,还是比较危险……”
加计摆了摆手打断了达伦的话,没好气道:
“我们安全得很,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达伦。”
“相比起你,世界政府才懒得管我们这些人。”
“你也没必要想着欠了我们人情什么的,我们其实在这几天私底下都聊过,我们出手保护阿时小姐,并不是因为你。”
加计顿了顿,口中吐出一道烟气。
在夜色的映照下,这家伙仿佛成熟了不少似的,浑然没了过去那种吊儿郎当的猥琐样子,配上那好些天没有刮的胡渣,反而有种落魄大叔的沉稳。
看得出来,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加计这个家伙也成长了起来。
“又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法是,不仅仅是因为你。”
加计忽然叹了一口气。
“一名海军将领的家属竟然在海军本部马林梵多遭到了袭击和暗杀,这根本就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们出手,是内心的正義使然。”
“哪怕不是阿时小姐,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样,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被杀掉吧?”
“至于我们选择离开马林梵多,则更多是因为迷茫。”
他抬起头,吹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双目怔怔地眺望繁星璀璨的夜空。
“如果我们过去所坚持的正义是错的,又或者说如果我们所坚持的正义,只是完全地为世界政府的强权所服务……那么我们这一身军服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但我们知道继续留在马林梵多,不可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我们选择追随泽法老师……希望能够在他的身上,寻找到真正的正义。”
说到这里,加计转过身去,看向泽法休息的房间方向,笑了笑道:
“他会带着我们找到的。”
他的语气中,藏着无人可以撼动的信念。
星光的照耀下,烟雾缭绕。
达伦怔在了那里。
此刻加计的身上,仿佛有种独特的光芒正在不断散发,耀眼无比。
他没想到,加计这个猥琐好色的家伙,内心竟然藏着对正义如此崇高的追求。
这一刻,就算是达伦也不得不对加计肃然起敬。
“我明白了,看来你已经做好了以后的打算。”达伦点了点头道。
“哈哈哈哈,可别小觑我啊,达伦!”
加计自信地笑了起来,故作帅气地甩了甩黏糊糊的头发。
“我可是海军本部的天才,加计!”
达伦哑然失笑。
不得不承认,加计这家伙的确长进了不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加计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满脸郑重地盯着达伦。
看到他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达伦也是认真起来。
“什么事?”
加计握紧拳头,神色悲恸道:
“我那张贵宾卡在厮杀中不小心弄坏了,你得给我办一张新的。”
“……”达伦嘴角抽搐了一下。
行吧,看来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
揍了加计一顿后,达伦志得意满地走进府邸之中。
哪怕经历了马林梵多的那一场战斗,还有这一路漂浮跋涉的颠簸,这座原本坐落在海军本部的日式府邸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耗,完好如初。
夜已经很深。
达伦并不想打扰阿时的休息,所以动作十分小心,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可就在他刚推开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一道身披睡袍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床边,就着窗外投射而进的月光翻看着一本书。
“阿时?”
达伦一愣,旋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担忧道:
“你怎么还没休息,这样对身体不好。”
天月时合上书,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笑道:
“夫君,我不困。”
她看向达伦,眼眸中尽是久别重逢的爱恋。
看着眼前这一张温柔动人的脸,达伦忽然感觉这段时间接连厮杀和奔波所带来的疲倦,都仿佛在一瞬间消散了大半,心中只有怜惜。
她总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并不会过多地去过问自己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只会懂事地、温柔地、乖巧地等着自己回家。
她虽然不问。
但达伦能够猜到,当阿时一个人待在家里,躺在床上去想自己在什么,有没有受伤,担忧得难以入睡的时候……到底又有多么的孤独和无助。
“阿时,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达伦握住阿时的手,叹息道。
“怎么会呢?”
阿时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昂起脸,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骄傲,眨眨眼道:
“我的夫君,可是这片大海上最凶险的罪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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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切,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