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别闹了,让孙厂长先休息,有什么话,大家可以找个地方,我们大家坐下来,好好谈。”江曼神色惊慌的说着。
可工人们并不买账。
“谈个屁,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县里上午已经开过会,打算让我们惠农制药厂破产,而且这一次我们的伤势也不做赔偿,仅仅是支付医疗金,这不是扯淡呢吗?”
“就是,你不能走,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你要是出了这个门,肯定不认账了。”
“对对对,我们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工人了,大半辈子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制药厂,现在让我们下岗,那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不行,必须对我们的工伤做出赔偿,还有我们的安置问题,必须得有个说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叫喊着,江曼疲于应付。
现在县里其他负责人都躲了起来,只有她一个人收拾烂摊子,面对这些激动的工人,她根本就招架不住。
一时间,她有些绝望了。
“你们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们这么闹,能有结果吗?”
忽然一道声音从一侧传来。
众人扭头一看,便是看到了正快步走来的张小山。
“小山。”
一看到张小山,一向坚强的江曼立刻流出了委屈的泪水,掩面痛哭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发自内心的依赖张小山了。
在张小山面前,她可以卸下那一身故作坚强的铠甲,安心的做一个小女人。
张小山从人群挤进去,护在了江曼身前。
江曼立刻紧张的抓住了张小山的胳膊,顿时安心了不少。
“小子,你是谁?”
“管他是谁,看样子他和这个女副理事长是一伙儿的,打他。”
“给县里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已经有几个年轻小伙子朝着张小山逼来。
众怒难犯。
这些工人是被逼急了,生存都是问题了,肯定六亲不认。
张小山这会也在气头上,一群男人逼迫一个女人。
这不是纯纯找打吗?
就在双方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候。
“别动手。
病房门打开,里面传出了孙大志的声音。
孙优优和周慧芬一左一右,搀扶着孙大志站在门口看着众人。
此时孙大志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小山哥哥。”
孙优优朝着张小山甜甜的喊了一声,只是目光扫视到江曼抓着张小山胳膊的时候,脸色有一点不好看。
咬了咬嘴唇,显得很委屈。
可这种场合下,张小山哪里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孙厂长,你,你能下地了?”
一群工人见到孙大志,立刻情绪冷静了很多
孙大志是惠农制药厂的副厂长,厂长半年前病退后一直没有人愿意接手烂摊子,孙大志便成了厂里的负责人,他平易近人,而且是一线工人出身,厂子里很多人都是他的老伙计,或者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很受众人爱戴。
“孙叔叔,你刚做完手术,还是回床上歇着吧?”
张小山劝慰孙大志。
孙大志摆摆手说道。
“我的身体我知道,还顶的住。”
随后拉起了张小山的手对众人说道。
“诸位,这个年轻人是我老婆的得意门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要是没有他,我可就真踏入鬼门关了,而且他和县里没有关系,你们要是为难他,就等于在打我的老脸。”
一听这话,一众工人的态度立刻变了。
“不,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你是孙厂长的救命恩人,对不起。”
工人们纷纷给张小山道歉。
剧烈的冲突,顿时缓和了许多。
随后孙大志又对着张小山说道。
“小山,你也别和工人们计较,这里面有一些纠纷,你不知道。”
“我们惠农制药厂是一家有三十多年的老药厂了,是县里的公有制产业,前些年也为县里赚了不少钱,可近些年,因为交通条件还有厂子里的设备落后,导致厂子里的效益很差。”
“最近一年已经开始频繁的拖欠工资了,上一任厂长被逼的早早退了休,这一次倒塌的老库房其实早就该翻修的,就是因为没有经费,才酿成了惨祸。”
“其实县里早就透露出要让制药厂破产的想法,可工人们不同意,这次的事儿出了以后,县里破产的想法更坚决了。”
“我听说上午他们的主要领导已经开完会了,打算支付了这一次事故的医药费之后,直接让制药厂破产,连遣散费都不给,你说,工人们能没有情绪吗?”
紧跟着旁边一群工人都在附和。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流着眼泪说道。
“我十七岁技校毕业就进场了,那时候县里的条件很差,来钱路子不多,我们药厂工人是白天黑夜拼命的干啊,我半辈子都霍霍到厂子里了,现在要赶我们走,砸我们的饭碗,你说,这还是天理吗?”
“是啊,我儿子婚期都定了,眼瞅着要结婚,我和我儿子都是工人,我们父子两个都下了岗,你说,我们还有活路吗?”
又有一个大妈哭着说道。
“我,我家老头子被砸断了一条腿,县里仅仅支付了医药费,一分钱赔偿都不给,我们老两口都五十多了,以后可以怎么活啊?”
张小山愤怒的情绪,此时变成了同情。
如果是真的,难怪工人们闹腾呢。
“曼姐,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看向了江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