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鸢以为是谢清珏不喜这些,便没有再给他做过了。
而如今,她又将这手艺重新拾了去,倒是找回了闺中的乐趣。
“若是你闲,那便来替我串珠子吧。”
柳絮思考了片刻,便坐在了南知鸢的身侧,听南知鸢的话给她串着珠子。
每回这个时候,柳絮都开始怀念起当初在闺中的生活,她压下眼眸来,轻声开口。
“夫人,便是当初在南府这般的委屈,嫁来谢府时,您可有怨?”
南知鸢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她低垂下头来笑了笑:“又怎么会没有怨呢?”
便是知晓,谢清珏是一个多么光风霁月的大人,可她当初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会懂这么多。
她只知晓,谢清珏是她的姐夫,还是她最为敬重的长姐的夫婿。
旁人会如何议论她,南知鸢当初便已经想到了。
可她没有退路。
这个世道对女子,总归是不公的。况且,她不过是一个三品官员家的庶出,父亲不疼,姨娘无权无势,只有一张脸得了父亲的怜惜才从农女一跃成为官员家的姨娘。
她无法逃脱别人给她的束缚,便只能安安分分的,满足所有人的心愿,成为了谢清珏的继室,也成为了长姐的影子。
柳絮抿了抿唇,她又问:“那等夫人您嫁进来后,可后悔?”
后悔?
南知鸢一顿。
她摇了摇头:“这倒是未曾。”
南知鸢叹了一口气:“若没有长姐这一桩事,你便认为我能嫁进林府吗?便是嫁进林府,并不比如今要好。”
她顿了顿:“况且,若不进谢府,我又如何会生下棠姐儿这般贴心的女儿。”
一提到棠姐儿,南知鸢的心仿佛都要融化了,她嘴角扬起一抹笑。
“谢府再如何不好,也终究比南府,比林府要好上许多。我不是一个不知恩的人,老夫人待我不喜,归根究底是对我身后的南夫人不喜,看不惯她们死了姐姐,便嫁进来妹妹的做派。便将怒火迁怒到我头上。”
南知鸢压低着眉:“这么多年来,该懂,该不懂的道理我都懂了。”
“那...”柳絮小声问:“那您可打算给三爷一个机会?”
一提到谢清珏,南知鸢眉心之中闪过一丝厌烦,她一下把手上的络子丢在了柳絮的怀里。
“你这蹄子,一心向着三爷那,可是想我将你放在前院做丫鬟了?”
柳絮没想到南知鸢竟如此的排斥,急忙开口:“夫人,奴婢哪里是这个意思...”
柳絮摇晃了下南知鸢的手臂:“奴婢自小跟着您,若是夫人您不要奴婢了,那奴婢也哪里都不去,每日睡在门口等夫人使唤。”
她眼珠子转了转:“若是门口不叫奴婢睡,那奴婢就睡屋顶上,反正奴婢就得陪在您身边。”
柳絮声音软软的:“夫人您莫要生气了,奴婢不说了。”
对着柳絮,南知鸢是难得生得起气来,瞧见她这副模样,方才冒出来的气也一下子便消散了。
“好了。”
南知鸢揉了揉她的头:“夫妻之事,外人不可道。况且,你也同我入谢府这么多年了,又如何不知晓三爷并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如今我既是谢家夫人,若是没犯事,谢家也无法休了我。那我便好好用谢家的权利护着棠姐儿,护着你。”
她顿了顿,轻声道:“再对付那些个以前欺负我们的人,这日子若是这样过,倒也有趣。”
柳絮见南知鸢像是想开了,她抿了抿唇。
站在旁观者看来,她最是清楚不过夫人这些年受的苦了。
只是,柳絮也清楚另一点。
除了三爷,夫人几乎无人可以依靠。
想到了长松方才同她说的话,柳絮止不住地在心中叹气。
只希望三爷能够开窍,将夫人这些年来受过的苦好好弥补!
一颗心再热,也经不住多年如一日地捂着冰块。
毋庸置疑,三爷便是一个大大的冰块!
柳絮叹了一口气,她看向南知鸢,将其他的思绪都抛在了脑后,认认真真地说道:“夫人所做的任何决定,奴婢都赞成。”
她弯了弯眉眼:“只要夫人不将奴婢丢下就好了。”
南知鸢戳了戳她脑袋:“傻丫头。”
主仆二人刚想继续说着什么,柳绿便走了进来,一瞧着面色不是大好。
南知鸢看向她,停了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柳绿福了福身:“夫人,外边有人想来见您。”
她顿了顿:“哭的,还挺大声的呢...”
南知鸢眉心一皱:“是谁?”
柳绿轻声道:“她自称是林夫人,原本是想求见三爷的,可听闻三爷今日天微微亮便出去了,便求您这儿来了。”
林夫人?
南知鸢皱了皱眉:“叫她打哪来,回哪去。我不想见她。”
柳绿颔首,带着话便去了前院。
可不消片刻,她又回来了,手里带着张没有打开的纸条:“夫人,林夫人说叫奴婢给您,奴婢着实是推辞不了,夫人,这...”
“拿来吧。”
南知鸢揉了揉眉心,摊开了那张纸条。
【若再拒,我定会告知谢大人你与我儿当初的情谊!】
南知鸢瞬间被气笑了,她将纸条揉皱了往地上一丢。
“在谢府,想来威胁我。”
南知鸢看向柳绿:“带她绕着整个谢府散散步,走了十圈后若是她还想有精力,你再带她来见我。”
柳绿一顿,只觉得自己脚心都在发酸。
南知鸢补充道:“没叫你一人,记得多带些丫鬟,轮流溜溜她。”
柳绿眉梢一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