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江南的那段时日,是南知鸢少有不用顾忌旁人眼色活的日子。

南知鸢坐在了馄饨铺前,看着店家用一双粗糙的手,擀出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馄饨皮,而后将肉包裹进去,手速极快。纵使是那一双瞧着并不好看的手,却跟变戏法似得包出一个个馄饨。

京城有一条河流贯彻南北,被称为楚淮河,曾有人说,这是大虞的龙脉所向。

馄饨铺就在楚淮河的旁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瞧见这铺子的烟火气,都会加快想要归家的脚步。

回到京城之中,南知鸢便甚少感受到这般的烟火气了。如今一看,恍然间回到了当初还是孩童时候,与崔令姿逃出府里,怀揣着那攒下来的碎银子,随意找一间铺子坐下来吃一碗馄饨。

谢清珏先将自己面前的馄饨吹了吹,等到没有烫了,便与南知鸢面前的换了一碗。

见她迟迟没有动筷,谢清珏抬眸,问道:“不喜欢?”

南知鸢这才反应过来,低垂着头,却一下摸到了碗旁边的温度比方才要低了一些,正是适合入口的温度。

她抬起头来,看向了谢清珏面前的那一碗,大概猜出来他方才做了些什么。

只是南知鸢也没有戳破,只舀了一勺汤。

“没有,很喜欢。”

谢清珏听她这话,方才握紧的左手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只是,还没有等他继续再说些什么,南知鸢便看向了他:“陛下与娘娘呢?”

谢清珏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他略过南知鸢,看向了她的身后。

“你转过身。”

南知鸢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今日楚淮河上竟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还在上边放了许多的花灯。

南知鸢一愣:“这是?”

谢清珏解释:“听说今日夜里有花船,那西洋商人邀约的地方,便是在花船之上。”

南知鸢微顿,说好听点是花船,若是说难听一些,不过是妓院整出来的新活儿罢了。

既然是在花船上,那定然会有清倌儿相伴着。

南知鸢眉心皱起:“怎么叫陛下与娘娘上了花船了?”

谢清珏见她这副神色,以为南知鸢这是在担忧崔令姿。

“放心吧,陛下与娘娘身边都是有侍卫守着的,在京城之中定然不会出岔子。”

南知鸢自然是知晓。只是...昨日那个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见不着崔令姿完好无缺地站在她面前,南知鸢的心总是不得安宁的。

南知鸢低垂下头来,无意识地用勺子搅着汤,荡漾出层层波澜。

谢清珏见她许久都没有说话,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南知鸢的闷闷不乐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只是谢清珏也不知晓应该从何下手来安慰她。

“上一回棠姐儿的冰糖葫芦,她极喜欢吃,你与我一道去买点带回去吗?”

南知鸢闷着声:“她马上就要换牙了,若是吃太多甜的对牙不好。”

谢清珏一顿,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

于是,他又开口:“景哥儿前些日子同我说,他的砚台磕破了一角,一道去买个新的给他吗?”

南知鸢摇摇头:“他今日早晨特意来告诉我,说是夫子送了他一个新砚台,他颇为喜欢。”

谢清珏一听这话,便有些没辙了。

“这...”

谢清珏看着南知鸢的脸,突然笑出了声。

南知鸢不免有些诧异,抬头望向了谢清珏。

谢清珏眼眸极黑,似乎有一处暗河蕴藏其中,带着南知鸢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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