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鸢一下反应过来什么,便将谢清珏给往前推。
等到脱离了谢清珏的怀抱,南知鸢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却险些摔出了马车,好在谢清珏眼疾手快将南知鸢给揽住,才没叫她跌倒。
南知鸢瞧了身后一眼,没见着柳絮,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谢清珏便先一步开口了。
“柳絮方才没有跟你一道进来,如今,她大概在后边的马车上了。”
听着谢清珏的话,南知鸢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只是,如今她有另一件事情要问。
“长松呢?他是不是与你一道进了何府?柳絮瞧着极为挂心他,长松没事吧?”
南知鸢的眉心都要拧成一块了,可她一抬头,却见谢清珏仿佛跟个没事人儿一般,像是丝毫不担心长松一般。
南知鸢话语里都带了几分着急:“谢清珏,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皱起眉头来看向谢清珏,眼眸中仿佛都在喷着火一般。
虽然与南知鸢并没有多久没见,可如今,谢清珏还是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
南知鸢脸上的神情变幻,精彩极了,她皱了皱眉头,看向谢清珏时候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这眼神,像是在细细临摹她的五官一般,像将她面容都刻入他的心里。
等到南知鸢瞧着像是没有耐心了,谢清珏才幽幽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想要揉一揉南知鸢的头顶。
只是南知鸢抢先一步猜出了他的动作,侧过脑袋来躲过了他手上的动作。
南知鸢看着他,颇有一副谢清珏不回答她方才的话,她便与他摆脸子的神气。
“放心。”谢清珏开口了,只是莫名的,南知鸢竟从他话语之中察觉到了一丝酸味。
“长松没事,只是,你就这般担忧他?”
南知鸢唇瓣动了动,只是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谢清珏便走上前了一步,谢清珏的羊皮靴靴头,与南知鸢的绣花鞋碰在了一块,侬艳与肃穆,大与小的冲击,却莫名显得有些相配。
南知鸢低下头来瞧着,下一瞬,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谢清珏手伸出来了,抚上了南知鸢的耳后。
这是一处连南知鸢自己都甚少碰过的地方,如今莫名的,南知鸢竟觉得谢清珏手指仿佛有魔力似得,所到之处皆触及阵阵酥麻。
南知鸢侧过头来想躲开,可谢清珏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退一步,谢清珏便往前走一步。
直到逼得南知鸢退无可退。
马车的一角,南知鸢看着面前的男人,谢清珏身量高挑,若是单独站在一旁时,只会让人觉得他气质出众,可将他放进人堆里时,才愈发能彰显出他的突出。
便像如今一样,谢清珏的影子几乎都能将南知鸢的整个人都笼盖住了。
南知鸢话语里都带了些磕巴:“什,什么?长松没事?那何家抓到的那个贼人究竟是谁?”
南知鸢只觉得自己脑海之中仿佛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浆糊似得,她抿着唇,伸出手来想要挡住谢清珏。
“这是在外边。”
南知鸢尽量让自己最硬邦邦的语气来与谢清珏说话,可她却不懂,在这种情境之下,无论南知鸢说什么,对谢清珏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要的,只是妻子在怀,在他目光所到之处,便好了。
谢清珏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叹惋,不重不轻,落入南知鸢的耳里,却尤其的刺耳。
南知鸢抬起头来看向谢清珏,抿了抿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荷她不对劲,方才甚至还想给我下什么药。我费尽心思跑出来,不是为了看你这副死人脸的,谢清珏。”
南知鸢的嘴有些毒,叫谢清珏听着,都忍不住发笑。
他伸出手来,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耳垂,才开口:“先回府上,等回了府上,我再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你说了,可好?”
南知鸢看向他,抿了抿唇,却也只能答应了谢清珏的提议。
马车动了,湖州的地儿并不大,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沈府”上,掀开车帘,南知鸢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宅子,却又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那日回到姚家之后的事情,便开始脱离南知鸢的掌控了,好在,如今她又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宅子里,那些失控感如今渐渐落地,如同鸟儿归巢时,南知鸢整个人也都卸下了一口气。
她方进了宅子里,没过多久,便见到了眼眶红红的柳絮。
南知鸢瞧见柳絮这副模样,心中顿时涌上了心疼。
柳絮平日里都是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便是南知鸢这么多年也没见到几回柳絮在她面前哭。
可如今,柳絮眼眶红的,叫南知鸢都有些慌乱了。
“这是怎么了?”南知鸢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帕子拿出,摁了摁她眼角。
这么多年的相伴,柳絮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侍女了,在南知鸢的心里,柳絮与自己的妹妹都没有什么两样了。
柳絮哽咽了两下,一下栽进了南知鸢的怀中。
南知鸢被她撞得,险些往后退一步,只是好歹稳住了。
她低垂下眸子来,看着柳絮,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纵容。南知鸢揉了揉她头顶,小声问:“可是见着长松了?”
南知鸢这话一出,柳絮明显身子微微顿住了,便是抽噎的幅度都没有方才这般大。
就在南知鸢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回答时,柳絮仿佛才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这是做了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揉了揉发红了眼尾:“夫人,是奴婢方才没规矩了。”
南知鸢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将柳絮的手牵着,将她拉在了一旁坐着:“你我主仆这么多年,又何必说这般生疏的话。”
看着柳絮有些杂乱的头发,她伸出手来,替柳絮将发髻整理好了,才开口:“若是这一回平安回到京城,我请了三爷,叫他给你和长松主婚,可好?”
柳絮方才还有些难过,听着南知鸢的话,热气慢腾腾地爬上了脸颊。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几乎说不出任何的话,无论是开口同意还是拒绝。
柳絮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奴,奴婢去收拾收拾。”
南知鸢看着柳絮风一般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可方才柳絮的举动,便也说明了谢清珏同她说的不是假话。
长松没事。
否则,柳絮也不会心情起伏这般的大。
南知鸢刚这般想着,忽然听见了一声刻意地咳嗽。
她抬起头来。
秋日的日光不算多么热烈,可如今,谢清珏站在门口,懒懒地靠在门栏上,一双瑞凤眼似无任何情绪,又似蕴含着无限的话,就这般定定看着她。
而谢清珏的身后,微弱的光影扫在他的身后。
松形鹤骨,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