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克格勃滨海边疆区分局驻地,符拉迪沃斯托克阿留申斯卡亚街29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
除了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卫之外,你永远不知道路上的哪个行人就是克格勃的秘密警察。
一栋始建于1956年的四层白色建筑看起来有些破败和阴森,沿着正门进去,顺着右边的走廊一直走到底再略一转弯,通过电梯直上四楼,格里戈里耶夫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事实上,早在三天前,这里就已经被一群陌生人戒严。
领头的阿尔法小队队长拿出克留奇科夫签署的调查令时,格里戈里耶夫瞬间面如死灰,甚至连反抗眼前人的胆量都没有。
他知道那位屠夫局长不仅对外人狠,杀起自己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至于为什么对方突然要对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自己动手,想来想去,似乎都只可能和一个人有关。
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绝不能坐以待毙!
办公室和电话已经全部被监听,格里戈里耶夫打开窗户,似乎想用二月里的冷空气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就这么站在窗前良久,随手将一盆红色盆栽摆在窗台上,然后关上窗户,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里,他看见自己唯一的孙子波格丹浑身是血的在地上挣扎,哀嚎着让自己救他。
突然,一阵敲门声将格里戈里耶夫从梦中惊醒,他毕竟年纪大了,一个噩梦就让他满头大汗。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走到办公桌后坐好,用和往日一样威严的声音说道:“进来。”
门无声而开,一名穿着军大衣的护兵低着头,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门口负责监视的秘密警察鹰隼般死死地盯着格里戈里耶夫二人,任何小动作都无法逃脱他们的眼睛。
没有任何意外,护兵全程一言不发,放下所有食物后,和往常一样说了一句您慢用,就推着餐车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
格里戈里耶夫静静地等了几分钟,才拿起那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叉子。
只见他双手微微用力,叉子就被他一分为二,一张卷好的小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
格里戈里耶夫拿起纸条匆匆一看,脸色就是一白,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却被他生生忍住,又咽了回去。
他不能惊动外面的人!
不能!
平复下翻滚的肺腑,格里戈里耶夫眼中露出疯狂的杀意,他提笔在纸条背面写下一句话:启动尤利娅!
写完,他将纸条重新卷好塞回去,再将叉子恢复成原样,用手绢擦了又擦,确保看不出任何端倪后,才用那把叉子和一旁的餐刀,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没人知道格里戈里耶夫现在每咽下一口食物有多么痛苦,但他必须忍耐,忍耐才有机会,他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出一点端倪!
和往常一样将所有食物一扫而空,格里戈里耶夫披着大衣,再次躺到床上昏昏睡去。
这是这次,他高大的身形有些佝偻。
一个小时后,护兵过来收走餐具,门口两名秘密警察检查一番后,便放对方离开。
而此时,格里戈里耶夫已经打起了呼噜。
...
乌苏里斯克。
刚刚拿下波格丹的王晓东心情很好,在酒店里哼着小曲儿洗着澡,唐小果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王晓东送给她的布娃娃玩得不亦乐乎。
小丫头刚洗完澡,只穿着一件棉质睡衣,露在外面的脚裸和小腿在灯光的照耀下,泛起性感的小麦色。
叮咚。
门铃响起,王晓东在浴室里喊道:“唐小果,开门。”
唐小果就蹬蹬蹬下地开门,原来是她要的奶油蛋糕到了。
和大多数喜欢吃巧克力和咖啡味奶油蛋糕的小姑娘不同,唐小果只喜欢吃奶油味的。
王晓东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喜欢巧克力和咖啡,开始唐小果不说,后来被问急了,才蹦出一个字:苦。
一个从小就在苦水里泡大的孩子,怎么能从巧克力的苦中尝到别人口中的甜呢。
接过奶油蛋糕时,小姑娘表情明显呆了一下,服务生却没有任何异样地关门退下。
浴室内花洒的声音没有停,唐小果知道王晓东现在一定在一边扭屁股一边洗头,他最喜欢这么干,自己在他洗澡时看到过。
想着当时王晓东捂住关键部位,惊恐地看着坐到马桶上的自己时的囧样,唐小果的嘴角就勾起一丝罕见的微笑。
她不知道王晓东为什么那么慌张,对王晓东讲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是难以理解。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人对自己是不同的。
看着杯底纸条上的内容,唐小果面无表情地将纸条塞进嘴里,然后挖了一大勺蛋糕,混着纸条,一起咽了下去。
这一晚的蛋糕,唐小果吃的特别认真,特别贪婪。
“喂,发啥呆呢?蛋糕没吃够?要不要再来一块?”王晓东围着一条浴巾站在唐小果身后,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道。
唐小果点头,王晓东就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再送两块过来。
擦完头发,王晓东把毛巾随意往旁边一扔,换上干净睡衣后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唐小果突然跑到床上,学着唐舒怡和安娜的样子,扯过王晓东的一条胳膊,然后枕了上去。
王晓东早知道这丫头完全没有男女的概念,任何行为都不能以常理判断。
虽然从身体上讲此时二人的动作很香艳,但从灵魂上讲,搂着唐小果和搂着一根木头没有区别。
你会对一根木头产生兴趣么?
但王晓东还是觉得唐小果今天有点不对劲,看着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的她,王晓东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唐小果不说话,只是又往王晓东怀里蹭了蹭。
王晓东揉了揉唐小果的头发,他实在是乏了,屋里的暖气开得又足,很快就沉沉睡去,呼噜声响了起来。
服务生又送过来两块奶油蛋糕,唐小果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一勺一勺地送进嘴里,最后甚至把盘底沾着的一点奶油都舔的干干净净。
她要记住这个味道。
因为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
她学着王晓东教她的,用手帕擦嘴擦手,然后有如一只小猫一般,轻手轻脚地走到王晓东身前。
他睡的很沉,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戒备,到后来的信任,再到现在的毫不设防。
格里戈里耶夫当初一招有备无患的闲棋,今天终于发挥出她应有的作用。
独属于格里戈里耶夫的私人间谍尤利娅,被唐舒怡改名的唐小果,缓缓朝王晓东的脖子伸出了她的小手。
睡梦中的王晓东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睁眼,一看是唐小果,就挠了挠头,嘟囔道:“赶紧睡觉吧唐小果,很晚了。”
说完,又打起了呼噜。
唐小果,或者说尤利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只看起来毫无力气的小手抓住王晓东的脖子,然后猛地用力。
王晓东顿时像一头死鱼一样,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条件反射地佝偻起来。
唐小果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王晓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身体用力挣扎,双手抓着她的手用力想要掰开。
奈何,那只小手就好像一把液压钳一样,任凭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就连挣扎着起身都成了奢望!
重生以来,王晓东第一次离死神如此之近!
但是,明明只要再一用力就能扭断王晓东的脖子,明明接受过严苛训练杀人已经成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但尤利娅,或者说唐小果,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杀人机器身上!
她的大脑在下达指令,可她的心却在抗拒。
看着面前这个痛苦地只能嗬嗬喘气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一幕幕有如跑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那是任何人都未曾给过自己的感觉。
但是很快,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小身影,那个唯一没有被残酷训练抹去的存在,促使着唐小果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王晓东因为长时间窒息已经变得意识模糊,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终于眼睛一翻,彻底没了动静。
“啊啊啊!!”房间内传来一个女子野兽般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