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陷在一个循环噩梦里无法苏醒。
那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对面刺眼的黄色灯光,和男人不停地追问。
“温然,东方边贸进账销账的账本到底在哪里!”
“温然,王晓东已经被抓了,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温然,说出来吧,说出来你就可以走了,我们保证不为难你!”
“温然...”
连续被审讯几天几夜的温然已经濒临崩溃,但她仍旧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只要不说话,就能最大程度地保护王晓东。
审讯桌后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胡子拉碴流里流气的男人站了起来,说道:“这都不行,那就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你要做什么?”另一人问。
那人回头一笑,说道:“审不出来上头估计也不会审了,肯定是定罪了事。”
“你出去帮我看着点,我还有最后一招。”
另一人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招,暗骂你真是我们这支队伍里的蛀虫,和你这种人一起被称为刑讯专家,真是我的耻辱!
但谁让人家有个好哥哥呢?
男人不敢得罪,只能拿起保温杯和笔记本,走到门口点着一根烟。
十几分钟后,一脸神清气爽的孙佃亮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韩益民摇了摇头,问了句废话道:“招了么?”
“没有。”孙佃亮摇头。
韩益民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说道:“那就写报告吧,这女人搞不定。”
孙佃亮皱眉道:“这么说我们会不会太没面子了?”
韩益民忍不住嘲讽道:“你连最后的手段都用上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孙佃亮没听出韩益民的嘲讽,说道:“也是,再拖两天吧,我再最后尝试一下。”
韩益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板着脸点点头,转身走了。
...
安城,甘家。
看着拄着双拐,整个人都瘦脱相的甘蒙强撑着出来接自己,甘红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小蒙。”甘红动情地叫了一声。
刚抓住甘蒙的手,身体就是一抖,就好像用手指甲挠墙皮的不适感传遍全身。
她怎么忘了甘蒙的手被王晓东砸成鸡爪子了!
“小蒙,你的腿?”甘红问。
甘妈在一旁抹眼泪,说道:“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混混,趁你弟去买烟花的时候,把腿给打折了。”
“等我和你爸找到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医生说就算治好了,这辈子也不能正常走路了!”
甘成进的脸色有些灰败,知道王晓东逆风翻盘之后,他就一直活在巨大的恐惧里。
“别站在门口了,进屋说吧。”甘成进说。
声音干涩的就像是沉睡了几千年的古尸。
甘蒙躺在床上,把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地都和甘红说了,最后咬牙切齿一脸神经质地叫道:“姐,我的腿一定是王晓东找人打断的!你要给我报仇啊!”
“姐夫和你一起回来没有?让他找他爸,让他爸给我报仇,花多少钱都行!”
甘红心里一黯,强笑道:“我和文博...嗨,不说这个。爸,上次汤文博他爸不是已经把事情摆平了吗?王晓东怎么还敢报复小蒙?”
甘成进抽出一支烟,说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最近米俊杰都被他闹了个灰头土脸,小蒙这个仇,是报不了了!”
甘成进把最近发生的事缓缓道来,最后咬牙道:“偷逃两个亿的关税都没事,王晓东背后的能量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甘红阴着脸沉默半晌,咬牙道:“这些本来都应该是我的!王晓东的钱,王晓东的生意,王晓东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
“如果不是唐舒怡横插一刀,晓东是不会离开我的,他会一直等着我的!”
甘母拉着甘红的手抹眼泪道:“好了,姑娘,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人无前后眼,早知道王晓东能有今天,当初爸妈说啥也不能把事做绝啊!”
“对了,你这次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甘红有些不耐烦地甩开甘母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一发不可收拾。
“我怀了汤文博的孩子,他不想要,他爸妈不同意我进门,我现在只能打掉。”
甘母不敢置信地张大嘴,甘成进更是愤怒地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胸膛剧烈欺负。
“汤家欺人太甚!!!”
还有什么是比搞大了自己女儿肚子又始乱终弃,更能让一个父亲愤怒的吗!
甘红却突然笑道:“不过现在看,我倒是要感谢汤文博。有了这个孩子,就好搞定王晓东了!”
甘母有些反应不过来,甘父寻思片刻,脸色大变道:“你是要?”
“对!狸猫换太子!”甘红自信地说道。
“读书的时候王晓东就被我迷的晕三到四,和我牵过一次手后,愣是半个月没洗过那只手。”
“你说就是这样一个废物,我如果主动一点,他还不赶紧跪到在我脚下?到时候,这个孩子,就是他王晓东的!”
“他王晓东的一切,就都是我甘红,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
甘成进三人震惊地看着甘红,都觉得她这个想法太过癫狂。
但是,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可行性!
...
阿嚏!
远在春城的王晓东突然打了个喷嚏,怕吵醒温然,打到一半又生生被王晓东憋了回去。
温然已经睡了三天三夜,还没有醒。
王晓东问医生是怎么回事,医生说病人可能受过巨大刺激,潜意识不愿意醒来。
“植物人?”王晓东皱眉问。
医生摇头道:“不是,病人的脑部并没有受过撞击,腰椎也没有损伤,不会成为植物人。再等等吧,苏醒只是时间问题。”
王晓东抽空又去看了大伯。
大伯确诊就是直肠癌,已经做了一次手术,切除了病灶,整个人的气色看着也好了一些。
见王晓东没事,气色就更好了。
“大伯,您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王晓东坐在窗边笑道。
大伯有些湿冷的手抓着王晓东的手,问道:“事情都解决了?”
王晓东笑道:“解决的好好的,您安心养病,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等王晓东走后,大伯看向王晓文兄弟俩,说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你们没那个脑子,那就一门心思地跟在晓东后头,总有你们一口富贵饭吃!”
“遇上点风浪就想跳船,没有休戚与共同生共死的心理,这个家族还成一个家族吗?那你们就趁早绝了富贵的心思,安心上班和种地吧!”
王晓武苦着脸不说话,知道老爹这话更多是说给自己听,谁让自己有个高眼皮的媳妇儿呢。
一直在大伯病床前照顾的郑春华面上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
因为刚才王晓东走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大嫂辛苦了。
就这一句话,千值万值。
连带着大伯两口子,也对她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