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圣彼得堡夜间气温接近零度，加上今晚的一场秋雨，更让这寒意入骨三分。
王晓东整个人慵懒地窝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杯咖啡，一边看着窗外匆匆的行人，一边小口地喝着。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身材高大、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是他今天的拜访对象：阿纳托利·亚历山德罗维奇·索布恰克！
苏联保守派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在苏联解体后的四五年间，一直和叶利钦打擂台的人。
“啊，没什么比冰冷雨夜里的一杯热咖啡，更让人感到惬意的了。瓦洛佳，你的咖啡泡的不错，如果加一点牛奶进去就更好了。”王晓东把喝光了的珐琅瓷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惬意地说道。
站在索布恰克身后，和王晓东在远东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个子男人没有说话，这里也没他说话的份儿。
索布恰克看着王晓东，他以前几乎没有和这个人打过交道，只是站在局外看着他一天天风生水起。
现在这么近地看着他，才发现他年轻地过分，比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还要年轻十几岁。
“王先生，根据远东的通告，你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并在几个小时后降落在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
“据我所知，叶利钦同志已经派人在机场等候了。你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叶利钦同志的人扑了个空，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王晓东哈哈笑道：“我管他怎么想，没找到我，是他的人没本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叶某人还能为了这件事和我翻脸不成？”
索布恰克问道：“那王先生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我这个小小的圣彼得堡市长的职位，还入不了王先生的法眼吧。”
王晓东笑道：“您这个位置可一点都不小，对您背后隐藏的能量，我也从来不敢小觑。”
索布恰克面无表情，仿佛听不懂王晓东在说什么。
王晓东从沙发上站起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对克留奇科夫同志几人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
“我们曾经是坚定的盟友，当然，现在也是。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探望一下老朋友，顺便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您知道，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只是钱多一些。对于阿赫罗梅耶夫元帅和普戈同志等人的家属，如果你们不管，我会负起责任来。”
听王晓东提到盟友时，索布恰克脸上浮现出讥笑之色，但听他愿意出力照顾阿赫罗梅耶夫的家人，神色又变得平缓。
“王先生来找我，恐怕不单单为了这件事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索布恰克淡淡地说道。
这些老东西啊，要不要这么精明。
王晓东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坐回沙发上，笑道：“在克留奇科夫同志入狱之前，霍多尔科夫斯基就找到我，和他共同处理了一笔布尔什维克的党产。”
“金额不大，也就五亿美金，当时的说法是未雨绸缪，代为保管。”
“现在，不管是苏联民众，还是华盛顿，都站到了叶利钦一边。从克格勃局长和莫斯科国防部长几个重要的人事任命就能看出来，戈尔巴乔夫已经完全无力招架叶利钦的攻势。”
说到这里，王晓东忍不住笑了出来：“报纸和媒体都已经把消息登出来了，结果叶利钦冲到戈尔巴乔夫的办公室后，硬是把这几个任命改了过来，这真是...”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我愿意帮助你们继续转移和保管那笔金额庞大的党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索布恰克冷笑道：“让你代为保管？我看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王晓东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道：“霍多尔科夫斯基和我有什么区别吗？把钱给了他你们就自信将来能要回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自己多一个选择呢？”
“我和他、和他们都不同，大不同。他们骨子里虽然有犹太人的精明，但是啊，他们只会趴在这个国家的身体上吸血，而我不同。”
“这笔钱到我手里，十年生聚之后，也许就翻了十倍百倍也说不定呢？到那时，这点钱对我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疯子！
蠢货！
索布恰克在心里叫道，这个大言不惭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把远东经营的铁板一块的！
但他的提议，自己不得不慎重考虑啊！
“我累了，这件事我还要和其他人讨论一下。如果没别的事，我就不留王先生了。”
这就是送客了。
王晓东也不在意，拍拍屁股起身，带着自己的人就走了。
索布恰克是聪明人，他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的！
“老师...”王晓东刚走，小个子瓦洛佳就忍不住想要说话。
索布恰克威严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稳住！马上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
“是！”瓦洛佳低下头，诚恳地认错。
索布恰克端起还温热的咖啡，问道：“对王晓东的提议，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他早已考虑多时，早有腹稿，直接说道：“答应他！”
“理由？”
“远东不能乱，更不能落入叶利钦手中！”
“我虽然不信他十年间让那笔钱翻十倍之类的鬼话，但他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这笔钱到了霍多尔科夫斯基手里，也未必能要的回来。”
“和这笔钱有关系的人太多了，就连老师您，恐怕也不知道究竟哪些人在这笔钱里吃着利益吧！”
索布恰克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重新掌权，又该如何对付这些已经尾大不掉的家伙呢？”
瓦洛佳微微一笑，说道：“老师，这还是个问题吗？”
索布恰克扭头看了自己的学生一眼，在他的眼里，是无尽的杀气！
接下来的几天，王晓东分别拜访了阿赫罗梅耶夫元帅和普戈等几人的家属，并在几人的墓前深深鞠躬。
这一幕被记者拍成照片，并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紧接着，王晓东又从远东发展银行划拨了一亿卢布，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专门用来资助阿赫罗梅耶夫元帅遗孀等人的生活，其名单由索布恰克亲自拟定，最后由王晓东签字划行。
作为交换，原本由霍多尔科夫斯基一个人承担的布尔什维克党产转移计划，将远东发展银行也纳入了进来。
而这笔党产的数量，足足有数十亿美金和上百吨黄金！
王晓东之前拿到的五亿美金和远东那些固定资产和这些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