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卫国和施秘书走了，王晓东亲自将他们送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机场。
三天后，丘拜斯也走了。
和来时的意气风发不同，这个向来刚毅而自负，处事果断而不屈服的男人紧抿着嘴唇，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王晓东。
有愤怒，有迷茫，有惋惜，或许还有更多。
“王先生，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丘拜斯还是伸出手说道。
这个在未来十年身居高位的男人在此刻展现出了他极深的城府和无与伦比的大政治家风度。
王晓东笑着和他握手：“我们当然是朋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丘拜斯摇头：“不，朋友不该是这样的。”
王晓东笑容不减，说道：“这话反过来说也行。”
丘拜斯一时语塞。
王晓东则是在心里破口大骂，王八蛋，双标狗！
你和古辛斯基几个一起过来给自己施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老子是你朋友？
你借着商业银行资产调查委员会的大旗逼老子就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老子的朋友？
哦，现在首次私有化改制失利，想起你是老子朋友了？
还话里话外大言不惭地说老子不够朋友？
你他妈还委屈上了？
见丘拜斯半晌说不出话来，王晓东拍了拍他的手，笑道：“远东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过我答应你，我会让人给群众好好做工作的。”
“也许你下次过来，一切就都不同了呢？”
丘拜斯点点头，他当然明白王晓东的意思。
叶利钦在电话里也把话说的很明白，现在想用硬的让王晓东臣服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就用软的方式，在这个敏感的当口，没必要为自己树立一个地方实力派敌人。
“希望如此吧，王先生，再见。”
“再见。”
直到丘拜斯和随员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门后，王晓东才在根纳季和几名格鲁乌特种兵的保护下往外走。
“晓东，这事就这么算了？会不会有些虎头蛇尾，让别人以为咱们远东的好欺负？”根纳季不怕事儿大地怂恿道。
王晓东斜眼瞥了他一眼，反问道：“老哥，你还想怎么着啊？真搞死古辛斯基？”
“你之前不是说搞死那老小子，然后咱们兄弟大秤分银，小秤分金么？兄弟们的胃口可都被调起来了，你现在撤火，难受啊！”根纳季一副抓心挠肝的样子。
“还有丘拜斯和叶利钦这俩老小子，欺负完咱们，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根纳季一副我替你很生气的表情。
王晓东都被他逗笑了。
也难为他快六十岁都能当王晓东爷爷的人了，还得在王晓东跟前耍宝。
都是钱闹的。
王晓东却不顺着他的话说，而是煞有介事地说道：“让老哥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是那么个理儿。”
“这口气这么咽了，以后还不什么阿猫阿狗都欺负上门来？”
“是啊！”根纳季一副你终于开窍的样子。
王晓东笑道：“那不如这样吧，你老哥的船开起来太慢，直接让维克托（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科兹洛夫）把他手下的几个轰炸机航空师派到莫斯科去，炸他妈的！”
王晓东口中的维克托是驻扎在阿穆尔州，同时隶属于苏联空军和远东军区的空军红旗第一集团军司令，手下有包括第18、83、56轰炸机航空师在内的十几个轰炸机航空师团和战斗机航空师团。
见根纳季呆呆的不说话，王晓东又说道：“还嫌慢？那干脆，让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维尼迪克托夫，第53导弹集团军第27导弹师师长）从斯沃德博内射几枚导弹过去，直接把莫斯科炸成一片白地！”
根纳季赶紧伸手无助王晓东的嘴，苦笑道：“快别胡说了，啥都敢说，那核弹的发射按钮都在戈尔巴乔夫手里，亚历山大也发射不了！”
王晓东哈哈大笑。
笑完以后，王晓东才解开谜底。
“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别说我不愿意，就是我愿意，霍多尔科夫斯基、维诺格拉多夫、还有咱们这个小团体，都不会答应。”
根纳季笑道：“咱们这个小团体还是绝对听你晓东的！”
王晓东摇头道：“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人不能背叛自己的阶级，真到了我这个位置，看似大权在握，可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呢。”
“你们放心，这次会让古辛斯基大放血，至少也要让他拿出一半的资产，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莫斯科那边卢日科夫已经发力，叶利钦也绝对不会允许我们一棒子打死古辛斯基。”
听到古辛斯基会吐出一半资产，根纳季满意地笑了。
一半也不少了，人要学会知足。
回去的路上，根纳季感慨地说道：“晓东，我看这联盟解体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你说真解体后，叶利钦还会继续履行今年7月签署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王晓东不解。
根纳季收回目光，看着王晓东说道：“没什么，就是你刚才提起亚历山大，我突然想起咱们远东的地面上还有六十个UR-100K核弹发射井，还有数百枚核弹。”
“一旦继续执行那个条约，这些东西估计都要销毁。”
王晓东依然不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是核弹，又不是自家地里的萝卜，能看不能吃！
每年维护的费用奇高不说，关键还用不上！
留在这儿就是累赘，消减了好！
否则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根纳季叹了口气，说道：“销毁容易，再建可就难了。”
王晓东说道：“这东西就是个威慑，没有谁会真的使用的。要真到了用的那天，最后也不会有赢家的。”
根纳季点点头，说道：“就是觉得人家老美今天毁了，明天分分钟就能再建。”
“咱们呢？”
“没了，很可能就是真的没了。”
王晓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三十年后毛子被逼急了都没敢使核弹，最多在嘴上叫叫。
根纳季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三十年后呢，操这个心，可真是没有味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