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Cullinan驶入梨园别墅。
过了安保亭,开进林荫道,傅聿川便远望见站在院子门口的林浅。
Chanel品牌前两日刚举办春夏发布会,他对这些秀场没有兴趣,听宋衍之提起时,下意识想起了林浅,便鬼使神差地去看了眼秀场,选了高定系列的几个款让人送来梨园,放进主卧的衣帽间。
离近了。
他看见她穿着一套蜜桃粉的小香风套装,上衣乖巧略显俏皮,a字版的裙子初初一眼看去只看见那双纤细的腿。
她扎了一个麻花辫,头发慵懒地垂在一侧的肩膀处。有风吹过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见他车子来了,她抬起胳膊挡了挡有点刺眼的霞光,踮脚望他。
傅聿川停稳了车。
刚好就停在林浅身前。
女人打开副驾的车门钻了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吐槽:“天气预报说两个小时后要下雨,晴了这么多天,忽然要下雨了。”
傅聿川开着车,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林浅:“今天怎么去外面吃饭了?”
傅聿川:“中餐厅新来了一位厨师,据说厨艺很好。”
林浅点点头。
原来是去试新菜。
她说呢,今天不是节假日,也没有什么好事需要庆祝。想着这些,林浅无意识侧了眸子,余光落在他开车的双手上。修长骨感的手指,干净如汉白玉,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男士婚戒,偶有日光落进来,落在戒指上,格外吸引人目光。
林浅视线上移。
看了眼他的右手臂。
有着衣服的遮盖,她不清楚他手臂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在榕城受伤的第二天,他就回了京城处理事情。以前只听说过他很拼,如今接触多了,林浅才发现他比传闻里还要拼。
总唠叨她要爱惜身体。
什么看手机不要看太久伤眼睛,去电竞房跟傅阳一起打游戏不要打太久伤耳朵。吃饭要一日三餐按时按量吃,不然胃不好。晚上要早点睡,身体各个器官才能健康。
他这样叨叨她,自己却没见怎么遵守。
注意到林浅的目光,傅聿川说:“好得差不多了。”
他的声线属于清冷的那一挂,不带情绪的时候磁性低沉,稍微放轻放缓一点,莫名有几分形容不出来的宠溺温柔,尤其在这密闭的车厢里,悦耳又有点勾人。
林浅回过神。
她轻咳了两声,随手拿起中控的手机按亮了屏幕。一张黑白极简风的锁屏壁纸映入眼帘,她才发现拿错了,拿成傅聿川的手机了,“报一丝。”
“你可以看。”
“这多不好意思。”林浅笑笑,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已经滑动解开锁屏。她就是有点好奇,能把她发的表情包看作是她的傅聿川,平时都在看什么。
他们俩只相差四岁。
代沟并不小。
林浅时常会有好几个瞬间,看他犹如在看爹。
他的手机很干净,没有花里胡哨的字体和图案,就是手机出厂设置时的样子。他的联系人也好少,只有五个人,按他的备注字母排序依次是:阿寒、浅浅、齐特助、小阳、衍之
他给她的备注是浅浅。
林浅不由得想起自己给他没打备注,不对,她没存他的号码。她退出联系人,点进信息,除了一些国内外经济论坛报告,一眼望过去全都是亲属卡支付的扣款信息。
林浅:“……”
她立马退出了信息页面。
左翻了翻他手机里的工作软件,右看了看他的浏览器,全都是有关财经、政治以及公司方面的资料文件。
他的聊天软件也只有一个微信。
林浅点了进去,果然跟她以前猜想的一样,他用的是极简版本。他微信里的联系人多一些了,有不少合作的老总,但是他有五个置顶。
齐特助、傅寒、傅阳、宋医生
还有一个是她。
因为刚和她聊了天,所以她的置顶框就处在第一个,点进来的那一秒钟林浅就看见了。她在自己爸妈手机里连个备注都没有,在傅聿川手机里是置顶。
林浅握着他的手机半晌。
甚至有点走神。
她愣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过神的时候,屏幕已经切换到其他界面,她误触到了他的备忘录里,一水溜都是时间规划安排。
都是他的行程。
几月几号几点参加什么局会,几号要去某地见合作方等等。在这些繁琐复杂的工作里,她看见了不同的几条内容。
IFS旺角商铺的牛乳冰激凌店铺。
平板电脑。
海棠花,团建去榕城。
跑车。
原来这些东西不是他心血来潮送她,而是在他计划之中。准确来说是早早地定好了,从文字内容变成现实物品。
林浅葱白的手指蜷了蜷,犹如死水的内心深处,仿佛掉落下来一颗石子。咕咚坠进湖内,掀起一圈一圈水波涟漪。
她退回到主界面。
关闭手机放回车子中控台。
林浅安静了半晌,再开口,她说:“我看到你的行程,你明天要去纽约吗?”
“嗯。”
“几点的飞机啊?”
“今天晚上十一点的。”傅聿川偏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纽约分公司即将上市,傅寒一个人应付不来,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
“最迟一周后回来,分公司若是月底顺利上市,下个月我会空闲些。你不是想去新疆伊犁看雪山吗?我安排好,下个月初带你去玩。”
林浅粉唇微抿。
他真的在她身上安装摄像头了吧,他怎么知道她想去看草原雪山?
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傅聿川:“你在家里玩手机的时候,我都在旁边。”
他比她高。
她手机又放得低,他想看不见都难。
林浅懂了。
女人闭了闭眼。
他每天准时回梨园,两人会一起吃晚餐,一起在林荫道散步消食。再回别墅,她会去照顾一下她的玫瑰花,之后便窝在客厅里看剧。
傅聿川不怎么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默默坐在她身旁沙发上看财经报刊,所以有时候她会忽略他,看不见他,以为他上楼去书房忙工作了。
其实他一直都在。
甚至她看剧的时候看到漂亮的东西,本能惊讶夸几句,他也都听见了。不然他送她那辆跑车,车里那几个抱枕,也不可能刚好就是她看的电视剧里她喜欢的那两个。
这不禁让林浅想起另一件事。
她缓缓抬头,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我看小说的时候你不会也在旁边吧?”
傅聿川想了想:“不常在。”
“那就好。”
“大部分时候在。”
林浅石化三秒钟,“你在窥探我的灵魂!”
前方十字路口有红灯,傅聿川停稳车,偏头注视她的脸,纠正她:“是你没把我放在眼里。”
林浅力争:“谁让你总是不出声,我根本就不知道旁边有人。”
傅聿川:“现在知道了。”
林浅翻了他一个白眼,转过身拿后背对着他。约莫静了十几秒钟,傅聿川倾身靠近看了她一眼,就看见她在网上下单手机防窥膜。
嘴里还细细念着什么。
声音太轻。
他只看见她唇瓣时不时动一动,估计是在说他坏话。傅聿川被她逗笑了,一向严峻冷漠的眉眼染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他凝着她瓷白却气鼓的脸颊,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哄道:“我看不见你的手机内容,你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会重复提到它,新疆伊犁的雪山你说了两次,人会遗忘自己说过的话,但是听你说话的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