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立冬一过,又下了几场雨,天气越发冷了起来。
自打重阳节,从昭宸宫回来,皇上就没再翻过昭华阁的牌子。
不过,内务府和御膳房却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只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让外人知道,毕竟是皇上嘱咐过的!
这日一早,夏如卿去椒房殿请安回来,早膳已经摆好。
夏如卿喝着热乎乎的汤,吃着蒸蛋,小喜子忽然进来传话:小柱子来了。
“快请进来!”
小柱子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皇上叫奴才送来的,说是贵人的家信!”
夏如卿接过信,见还没拆封,就笑了,又问。
“皇上还说什么了?”
夏如卿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小媳妇盼着丈夫关心的模样。
小柱子也笑:“皇上还说,天冷了,叫贵人斟酌着添衣,有什么缺少的,只管去内务府要!”
夏如卿听了很高兴,对小柱子说:“回去告诉皇上,我记着了!叫皇上多吃些好的!天冷了也该补补!”
“是!奴才记着了!”
夏如卿让紫月给小柱子包了个大荷包,好生送走了。
一大早,遇到两桩喜事,高兴啊!
“主子,哪两桩喜事?不就一桩吗?”紫月疑惑。
夏如卿收住了傻笑,坐直了身体,问道。
“后宫诸事,历来由皇后掌管,我如果缺东西,自然应该找皇后要去!”
“可皇上却说,要我直接去内务府要!明白吗?”
紫月聪明伶俐,听完片刻,顿时喜不自胜!
内务府的头儿,海总管,那可是皇上的人。
‘缺东西找我要’和‘缺东西找我老婆要’,那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所以,这不也算是一桩喜事了?
用过膳,回到书桌前,夏如卿拆开信封。
信纸上一行一列都是眼熟的字体,一共有两页。
说了家里的情况,说了自己喜欢读的书!
还说将来有本事了,来京城找大姐!
还说御史叔叔给他请了个好先生,自己一定会好好读书!
读完信,夏如卿心里酸酸的,记忆里,夏靖风瘦得纸片儿似的,脸色蜡黄,人却挺聪明,喜好读书!
无奈姚氏以他身子弱为由,一直不给请先生!
夏如卿摸着心脏,喃喃自语:“你放心,我既占了你的身体,从此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会尽力护他的!”
外头冷不想出门,夏如卿就趴在桌之上练了会儿字。
到了中午,刚摆了膳,小喜子就从外头进来,拿了一个帖子!
“主子!是西淮宫的张才人和朱才人下的帖子,说想请主子一起叙旧喝茶!”
小喜子说着,将帖子呈了上来。
“叙旧?”夏如卿皱眉。
什么张才人朱才人的,大家很熟吗?她都不认识好吗?
紫月提醒:“主子,这两位才人和主子您是一道儿进宫的!”
夏如卿眯眼想了一会,模糊的记忆里,是有张秀女朱秀女,可印象真的不深!
“主子,奴婢去推了吧!”紫月说道。
说完又说小喜子:“你也是,什么人的帖子都接,主子身子不好呢!”
这才‘刚好’没几天!又这么冷,哪儿能出门!
“先别急!”夏如卿突然道。
“西淮宫主位是郑嫔,跟芸妃娘娘的邀月宫离得近,也就是说,她们有可能是施贵妃的人!”
“啊?”小喜子也有些担忧!
上一回,主子装病半个月才躲过去!这怎么又招惹上了,唉……都怨自己!
夏如卿瞥了他一眼,失笑:“也未必是坏事,先别怕!”
“是不是小柱子来了一趟,被施贵妃的人瞧见了!”紫月也开始担忧!
夏如卿摇头:“想必不是,施贵妃上一回就吃了‘窥探圣驾’的亏,她这回不会这么傻!”
“罢了,接下吧!总躲着也不是办法!”
夏如卿叹了口气,躲?躲到什么时候儿是个头呢?
入了宫,这些事儿就免不了!她病也好了,牌子也挂上了!
再说身子不好不能出门,就有些刻意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
三日后,天气放晴,太阳晒得御花园里头暖暖的。
夏贵人、张才人和朱才人三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赏花喝茶!
张才人一身淡绿色宫装,头上只戴了几只半新不旧的簪子。
朱才人的打扮也差不多,一身衣裳看着光鲜些,可终是半新不旧的。
可见二人都不得宠,日子并不太好过。
“夏姐姐可真是会打扮,这样看起来,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清新淡雅!”朱才人笑道。
“到底是皇上宠过的人,会打扮是自然的,哪像我们,自入宫,还没叫皇上正眼看过呢!”张才人说着,眼圈一红,拿起帕子开始抹泪!
夏如卿喝了几口甜汤,目光转向外面大好的景色,贪恋地看着大朵的芙蓉花!
她也不答话,就默默看她们表演。
她相信,她俩约她出来,应该不是为了扯淡的!
果然,见她不回应,两人总算进入正题!
“夏姐姐,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过了这么久还宠幸你的!还请你多多提携我们”朱才人脸色赤红。
“是啊夏姐姐!若是我俩得宠了,也一定会帮衬夏姐姐你的!”张才人抹着眼泪一脸期待。
“对!到时候,我们也一定会帮着夏姐姐你的!”朱才人红着脸。
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眼睛里却闪着野心和贪婪的两个人,夏如卿尴尬一笑。
“二位妹妹你们可是缺什么了?”
“没关系,以前咱们同住一屋,也确实有缘,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你们只管说……”
张才人和朱才人见夏如卿压根儿不接话,正要继续说。
夏如卿忽然抚着太阳穴,脸色渐渐发白。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紫月吓了一跳!
“小喜子!主子累了,咱们快把主子扶回去!”
不远处站着的小喜子立刻上前,接过夏如卿的另一只手臂。
“二位才人,我们主子病才刚好,吹不得风,还请二位见谅!”
说完,二人扶着夏如卿匆匆走了!只留下张才人和朱才人两个大眼瞪小眼!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才人涨红了脸。
“不愿意帮我们的意思呗!”
朱才人收起那副可怜相,一甩帕子,鄙夷地走了!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个失宠的贵人!皇上有半个多月没召幸她了!”
“可不是,她出身低,还整天病怏怏的,想往上爬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才人想了想,也说道。
朱才人一咬牙,揪下一朵花:“她时隔一年还能得宠!难不成真的只是靠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