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说:

“我只是个假设,不要当真。倘若某地发生了疫情,该如何赔付?”

陆知白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聊了这么久,他已经有些困了。

懒得动脑子想这保险的细则。

朱元璋说:

“大疫不在此列,不就结了。还有吗?”

陆知白犹豫一番,说道:

“还有一些手段……比如,发行国债。”

其实他真不想提这个。

但转念一想,说不说是他的事,采纳不采纳是老朱的事,各管各的。

朱元璋奇道:

“国债?国家欠他们的吗?”

陆知白点头说:

“大致如此。就是让人把钱拿给官府存着,就等于国家欠他们的了。

到了一定期限,便要连本带息地还给他们。”

朱元璋一听,眉毛就深深皱了起来,不满道:

“啥玩意儿?费劲巴拉的。”

陆知白只是笑,心说果然如此。

对朱元璋来说,发行国债实在费事,还是直接砍人抄家好。

胡惟庸案牵连了许多人,有不少是狗大户。

未来的郭桓案,同样如此。

郭桓其实是朱元璋的白手套,承担了一些搞钱的任务,脏了就被扔了。

哪怕沈旺八面玲珑、擅长经营,躲过了胡惟庸案,却没躲过蓝玉案,沈家终究是家破人亡,一蹶不振。

总之,在洪武朝做富人,风险还挺大的。

陆知白略过这个话题,又说:

“儿臣只是提出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不对,只是转述胡惟庸的一些想法!

请陛下和殿下批评指正。两位出了这个门之后,便忘记今日事,我什么都没说过。”

朱元璋不禁哂笑起来:

“胡惟庸给你托了不少梦啊。”

他又说:“你放心的继续讲,今日不管说了什么,咱都不会怪罪。”

虽然陆知白不太愿意去户部,但愿意跟他说这些方略,他也是高兴的。

陆知白继续说: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除盐铁专营之外,朝廷应该设置专门机构,来做投资、建设和生产,皇室也可如此。”

说白了就是皇企和国企。

朱元璋听了便开始思索:

“除了盐铁茶,朝廷还能经营什么?”

陆知白说:

“最容易的就是各项工程,比如修路架桥。此外是矿业。”

最后,他建议说:“还有丝绸和瓷器。”

古代虽然有官窑,规模还是不够大,烧瓷是供官僚群体使用,而不是贸易。

朱元璋想知道得更详细,就叫他再讲讲。

陆知白大致讲了,又说:

“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设置皇商。确切地说,给予大商人一些权利,允许他们去各地,替皇族经营财货。”

朱元璋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一丝不满。

他说:“这咱从来都没有想过……”

朱标也是欲言又止。

陆知白当然知道朱元璋为什么会有些不满。

因为在清朝之前,并没有哪个朝代设置皇商。

皇室就算缺钱,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

在重农抑商的大环境里,这也太掉价了,皇族的权威与尊严何在!

会被许些人背地里笑话,是没见识的泥腿子。

关键是,朱元璋真的当过泥腿子啊……

陆知白建议道:

“可以稍作包装,暂时不要声张。

等到有了成果,国力强盛,万国来朝,物阜民丰,这自然就不是什么事了。”

朱元璋也理解他的意思,却皱眉道:

“咱是担心,若给了他们权力,让那些商贾渐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若跟文臣武将勾结起来,岂不是要滋生事端?”

陆知白点头赞同道:

“不错,补丁也不是随便打的,为了解决问题而采取对策,一定会带来新的问题,然后又要打新的补丁……历史就是这样不断循环。”

朱元璋听了,也叹息一声。

他忽然有些迷茫了,说道:

“但咱还是想撰写一本律例,尽力告诫咱的子孙后代,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做……”

陆知白沉默片刻,终究忍不住说:

“时移则事易。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别说百年,哪怕五十年,在历史中不起眼,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元璋叹道:

“咱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管教子孙后代。

担心他们万一不成器,净做一些昏庸荒淫之事,可怎么办?”

陆知白只好说:

“一些规制还是很有必要的,更要紧的,是加强教育。”

其实改了宗室与藩王制度,皇族的危害,已经会小很多。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摆手道:

“还有别的办法丰盈国库吗?”

陆知白说:

“还有一个,就是设皇家钱庄,总揽保险之类的业务。货币和财政,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

朱元璋点点头。

陆知白说:

“儿臣已经贡献了这么多办法,陛下加以取舍就好……那,就不用去户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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