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又神色淡淡地补充道:
“咱所言,乃是倭国境内所有金银矿山……其国山峦众多,自然亦多矿脉,岂独石见与佐渡二地?”
陆知白闻得此言,心中那杆秤稍稍平衡了些许。
他心底暗自思忖,在平行世界之中,倭国往昔不知从华夏窃取抢夺了多少珍宝财货,如今收取些许利息,委实不算过分吧?
朱元璋继而神色凝重地说道:
“咱已觉出,有些局势已然发生变化,确然需得好生思量一番,这周边藩属国究竟该如何管理掌控……
瞧瞧这些藩属国,其忠心之程度参差不齐,若皆同等对待,岂不是有失偏颇?仿若那糊涂之人行事,全然不讲个是非曲直。”
朱标点头称是,也是赞同。
陆知白则细细端详着朱元璋的表情,心下一横,朗声道:
“关于藩属国之事,儿臣心下倒是有些见解,父皇若是听了觉着不顺耳,权且当作儿臣未曾开口……”
朱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朱元璋却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嗔怪,瞪了陆知白一眼,道:
“你且先一一道来,咱听了之后,再决定是否要降罪于你。”
陆知白遂侃侃而谈:
“儿臣以为,当下之朝贡制度,委实有些不合情理之处。
朝贡之举,固然有着宣扬国威、稳固边境等诸多益处,然这厚往薄来的做法,实则弊病丛生……”
“先说忠诚维系之虚妄。此般仅凭利益堆砌而得的忠诚,恰似无根之萍,稍有风雨,便摇摆不定。
昔时那西域小国,大明恩赏优渥之际,朝贡殷勤,数岁来拜。
然一旦草原部落许以更诱人的牛羊财宝,其立马见风使舵,对大明的朝贡敷衍塞责,态度急转直下,所谓忠诚,全然成了利益的傀儡。”
“再论耗费钱财之无度。国家发展,诸般事务皆需财帛支撑,当用在紧要关键之处。
可如今朝贡,却常以数倍于市场之价,购置藩属小国的寻常特产。
如那南洋之地所贡香料,在当地漫山遍野,产量颇巨,价值平平无奇。但借朝贡之名进入大明,便身价暴涨。
一些小国因而肆意妄为,以次充好,将劣质香料鱼目混珠,虚报数量,妄图骗取更多赏赐,致使大明财帛白白外流……”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瞥了瞥朱元璋的神色,压低了嗓音道:
“如此一来,岂不就成了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嘛……”
他心下暗诽,只因这朝贡贸易有利可图,周边那些个小国纷纷在此处找寻漏洞,意图大捞一笔。
朱元璋对此倒也未显惊讶,陆知白所言之事,有些本就是事实。
就如邻近之诸多国家,尤其是倭国,为了骗取丰厚赏赐,每隔数月便派遣一批使者前来。
可这些使者之中,多有假冒伪劣之徒,即便砍杀一批,后续仍是源源不断的前来……
朱元璋手缓缓抚着短须,不慌不忙地说道:
“确然有许多国家,屡屡派人前来,想要打秋风。依你之见,又该如何是好?”
陆知白从容应道:
“赏赐给予得太过轻易,他们定然不会珍视。
即便限制朝贡次数,譬如数年一次,然藩属国数量众多,日积月累之下,对国库而言,依旧是沉重的负担。
这些银钱若能用于武器研发之上,说不定便能造就出更为强大之火炮利器。
到那时,无需给予藩属国钱财,他们亦会因畏惧而俯首称臣,不敢轻易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