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莫不是有鬼!”
为首士兵面色冷厉,门刚开,便大嗓门朝着谢菱吼道。
看见门后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后,他面色缓和了两分,厉声道:“出来,官差例行搜查!”
谢菱点了点头,微微煞白着脸,仿佛被吓到了,出去给他检查。
她来到走廊才发现,来检查的官兵竟然如此之多!
不止她的房间,其他房间也有官兵。
这群官兵皆身着红黑相间,滚金边的威严皂衣,看上去气势非凡,身材高大,应该是直属于皇帝的皇城京尹卫。
谢菱仔细聆听,发现附近街道上,也有官差的搜查刀枪之声。
她内心惊骇,怎么出动了这么多官差?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很快,谢菱的房间便搜查好了。
一个士兵冲过来,大声吼道:
“小姑娘,房间搜查好了,近日若是遇到可疑人等,记得上报京尹卫!”
谢菱纤细柳眉皱起,露出害怕的神情,“我是上京来寻亲的孤女,请问一下是什么歹徒啊?我听说京城有一些贼人专门抓我这种小姑娘,还会偷窃财物........”
少女声音越来越低,白净的脸上满是惊恐。
谁会怀疑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呢?
那士兵当即摆摆手,“不怕,绝不是!你来咱们盛京还担心安危?盛京是七国最安全的地方了,若是遇见危险便直接去街上喊巡逻的侍卫,他们会保护你的!”
谢菱拍拍胸口,“那就好。”
接着轻轻一笑,眼中满是仰慕,“多谢士兵大哥们了,希望你们早日抓住贼人,还盛京安宁。”
士兵被谢菱这一夸,脊背都挺起来了,“不必忧心,这么一个人还乱不了盛京的安宁。”
谢菱转身,脸上的仰慕瞬间退去,眼中满是清冷。
刚刚套话,她得到了三个信息。
第一,这人不是亡命歹徒,也不是贼。
第二,这是一个人,而不是团伙作案。
第三,这人武功不是很高,权势也不是很强。
谢菱越想越觉得他们找的人像冯云!
请冯云们去盗墓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竟然能有如此权势!能调动整个京尹卫!
窗外月色明亮,谢菱清冷的脸绷得紧紧的,俯视着街道上巡逻的京尹卫。
她感觉,魏昭怕是要变天了。
这件事,对于雍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
即便瞒得再严实,第二日,魏昭先皇陵墓被盗,还被人拖出来鞭尸的事情还是传遍了盛京。
再加上京尹卫昨日那场大肆彻底的搜查,百姓们心底更加确信了这个消息。
首先蔓延开的,是恐惧。
这可是先皇的陵墓,都被人挖出来鞭尸,那他们普通人呢?岂不是任人践踏,随处欺辱。
百姓们第一次对魏昭的国力产生了怀疑。
每个国家都有几个他国的细作,魏昭也不例外。
那些暗中潜伏的他国细作,全都煽风点火,将这个消息愈演愈烈,百姓们人人自危,京尹卫和兵马司的门口站满了百姓。
第二日,魏昭的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大臣们唾沫横飞,恨不得打起来。
管理墓穴的奉常大夫已经全部被处死,但仍然堵不住大臣们的悠悠之口。
“虽说奉常是管理墓穴的,但这训城兵也应该有责任啊!怎么看管的,户部尚书不出来说句话吗?”
“胡大人这句话说得不好,那你们礼部还有问题呢,奉常大夫出自礼部,怎么不多安排几个?”
“陛下,这实在是有辱于我魏昭国体,损害我魏昭在七国的威望啊!得拿出个办法来啊!”
.......
魏昭皇帝扶着额头,十二道冕旒在脸上投下重重的阴影,辨不清神色。
“朕难道不知道?礼部全权负责此事,若是三日内解决不了,全部斩立决!”
原本闹哄哄的朝廷瞬间安静下来,连跟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刚刚还吵得唾沫横飞的官员们全部噤声,一个脑袋垂得比一个低,生怕点到自己。
礼部尚书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手中的笏板几乎要被抖出去。
“臣,臣,臣遵命!”
魏昭皇揉了揉眉头,沉声道:“下朝!”
话音刚落,一个太监速速跑进来,尖声道:“报!东陵国使臣求见!”
魏昭皇帝眸中闪过冷光,“传。”
不一会儿,一个头戴方巾,年逾古稀的男人缓步走进来。
他精神矍铄,双眸熠熠生辉,先向魏昭皇帝行了一个大礼,方才语调沉稳,缓声道:“据说魏昭国的先皇被鞭尸了,我国国主心急如焚,特命卑职带了两百人前来相助,一定要为魏昭先皇找个公道。”
老臣说完话,魏昭的大臣们全都瞪大眼,眼中满是惊讶,有些人官帽都惊掉了,没想到东陵竟然这么嚣张!竟敢来魏昭的朝堂上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不将魏昭放在眼里!轻视他们的国力军队!
朝堂中再次响起了吵闹的声音。
只不过这一次很一致,全都对准了东陵的人输出。
而那东陵的老臣面对三千辱骂,脊背依旧挺直,眼神冷厉,丝毫不为所动。
他猛地抬头,望向最高处的龙椅,声音高昂,掷地有声:“陛下,您,收不收?”
“呵呵。”魏昭皇帝皮笑肉不笑,眼眸无波无澜,“东陵国君那么关心我魏昭国,自然要接受你们的美意。南宫大人说完了吗?说完便可以退下了。”
南宫瑞正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便伏低身子,行了个礼,“那在找到凶手之前,小人都会待在魏昭国,协助魏昭国,以完成我国君主的心愿。”
“呸。我们魏昭要你东陵国来假惺惺的示好?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战败之国,竟也有脸走上我魏昭的朝堂!”
一个臣子指着南宫瑞正的背影怒骂。
南宫瑞正不为所动,一步步走出了朝堂。
见南宫瑞正如此隐忍,其他臣子也忍不住了,指着他的背影,一个骂得比一个脏,恨不得跳过去抓着南宫瑞正的胡子骂。
“不过是我魏昭的手下败将!”
“也不知十八年是谁领着三千将士跪在我魏昭雍王面前,自己求着签订免战合约!”
“眼下来装什么假惺惺?东陵国果然个个鼠狼之辈!”
直到看不见人了,皇帝才淡淡道:“不可非议使臣。”
本来都要下朝了,大臣们又吵起来了,一个个争着抢着说一定要给东陵国一点颜色看看,免得其他六国看轻魏昭国云云......
魏昭扶着额头,脸上满是烦躁。
直到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陛下,儿臣以为不可。十八年前,雍王殿下与东陵国签下百年和平条约,东陵国此举分明就是为了激怒我们,撕毁合约。
东陵国对于那次战败一直耿耿于怀,这十几年来不停征收兵将,发展国力,就是为了战赢魏昭,一雪前耻。
南宫瑞正是南宫家族现在的家主,在东陵德高望重,门生遍布天下。他明显着想要以自己的性命,让我们魏昭处于不义之地,东陵以此出兵,条约自然破除。”
太子魏无忌声音清正,仿佛当头一棒打在大臣们头上!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南宫瑞正那老匹夫明摆着就是故意激怒他们的啊!
众人恍然大悟之际,心头又生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敬佩。
为了东陵,他竟然愿意去死。
若换在他们身上.......
东陵有这样的肱骨之臣,怪不得国力能在这十几年内突飞猛进。
皇帝阴沉的眉目总算舒展开,“一群废物,幸好魏昭还有太子,要是空有你们,怕是早亡国了。”
魏无忌垂首,恭敬道:“儿臣惶恐。”
一场朝会就此散开。
礼部尚书摇晃着身子出了朝堂,一张老脸煞白得吓人。
之前和他针锋相对的户部尚书此刻也不咄咄逼人了,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皇帝下了朝堂,径直往公主府去。
殿内光线昏沉,浓浓的药味熏得人眼睛疼,宫人想要行礼,皇帝抬手,摇了摇头,示意免礼。
魏玲珑仍在昏迷。
少女一张小脸惨白若纸,裸露出的手背上青筋纵横,骨节凸出得吓人。
这本来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皇帝负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魏玲珑。
半晌,他沉沉开口,“玲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又跟魏修楚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