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日从桐华城去魏昭的时候,乘坐的船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不是那对土豪兄妹吗?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见了,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么快又看见了。
谢菱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高高在上的人。
当即冷了目光,冷笑道:“放开?可以,先给我妹道歉。就你有妹妹,别人没妹妹?”
少女听闻自家兄长来了,声音又变得嚣张跋扈起来,张牙舞爪的,“大哥,快让她放开我!给我杀死她!”
男子皱眉,倒是把剑收了回去,下巴微抬:“怎么回事?”
旁边的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说。
确实是小姐自己摔倒了,找别人发火不错。
但是他们哪敢说出来?
一片寂静中,少女先开口了,声音委屈得不行,“大哥,我走得好端端,这个人的妹妹突然扳倒我,害我一千两买的衣裳都坏了,我只不过想要个说法,这个人一来就欺负我。大哥,我好疼啊。”
少女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男人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哄道:“妹妹,别哭别哭,哥哥给你做主。”
旁边的护卫都无语了。
小姐这颠倒黑白的本事.......
“呵呵。”魏玲珑抬眸,直直望向男人,“你这妹妹歪曲事实的本事真是一流。”
魏玲珑可不是任由别人给自己泼脏水的人,见男人还有几分理智,当即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连少女那鄙夷轻蔑,嚣张跋扈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男人微微皱眉。
这确实像小妹说得出的话。
他威严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护卫。
那些护卫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他这下还有什么不懂的?
当即将剑收了回去,弯腰,沉声道:“是小妹无礼了,在此道歉,可否放下小妹。”
谢菱一眼便看得出,这男人是天生的上位者,这道歉也道得不清不爽,甚至带着几分傲慢。
手下用劲儿,将少女又狠狠往前推了一把,谢菱才冷声道:“滚。”
她不想惹事,索性玲珑也没吃什么亏,就此别过也好。
少女“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自家大哥哭得泣不成声,“大哥,给我报仇,我要杀了他们!这般屈辱,我怎受得了?”
男人有些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妹不哭。”
谢菱不愿再看这两人的糟心事,推着魏修楚走了。
魏玲珑跟在后面,食指扒开眼皮,吐出舌头,对着少女做了一个鬼脸。
少女正将脑袋埋在自家兄长怀里哭,根本没看见。
这一幕直直撞进男人眼中。
阳光明媚,映得少女肤色细白如珠玉,神情娇俏活泼,真真是桃花灼灼,娇靥如樱。
险些让他晃了神。
二人目光对视。
少女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羞涩或者窘迫。
反而微微挑眉,大大方方的看了他一眼,便蹦蹦跳跳跑了,发髻后的碧绿挽带,细细长长,被风吹起好看的弧度。
像是春天里一节随风摇曳的柳枝,挠得南宫煜心里痒痒。
小半晌,南宫煜才回神。
南宫海棠拍了拍南宫煜的胸膛,埋怨抬头,娇嗔道:“兄长,你在看什么?都不听人家说话!”
南宫煜正色,带着几分严厉,“在家里就罢了,出去还是要有些分寸。”
南宫海棠重重哼了一声,赌气似的,提起裙摆就跑上了船。
南宫煜有些无奈。
唉,真是焦心。
他这一生顺风顺水,生来便是南宫家的嫡长孙,从小金尊玉贵。
人生唯一的变故,就是这流落在外的小妹了。
真是没到当爹的年纪,就操上了当爹的心。
他这小妹......着实有些跋扈过头了,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
南宫煜告诉自己。
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女孩玉雪娇俏的脸。
南宫煜赶紧拿起折扇,敲了敲自己脑门。
一个平民女子,连做他房内的丫鬟都不够格,族老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定是今日阳光太好,他才失了神。
一定是这样。
南宫海棠回到甲板上,摸了摸脸上的泥巴,一双上挑的眼里满是嫉恨。
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
发生了一桩糟心事,丝毫没有影响三人的兴致。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三人才找了个客栈休息。
入夜,月华似水。
谢菱听到房内异样的响动,微微勾唇,佯装不知继续睡。
在那人探身过来的时候,她一个翻身,动作迅速,便将那人擒拿住,刀锋搁在他脖颈间。
咔嚓。
一刀毙命。
呵。
定然是那个今天那个跋扈的小姑娘。
心胸真是狭窄。
即便面上和好了,还是派了杀手来杀他们。
突然。
谢菱的目光顿住。
这杀手手中拿的是........
谢菱定睛一看。
那是一个锦盒,盖子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谢菱取过,打开一看,竟然是蛊虫!
而且是养得极好的蛊虫!
心里划过异样的感觉。
谢菱快速处理完尸体,披上外衫出了门。
匆匆来到码头,那艘华丽的大船已经走了。
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谢菱皱眉,心中久久未平。
心胸狭窄,阴险恶毒,擅用蛊毒。
倒是符合她对一个人的印象——徐海棠。
会是徐海棠吗?
那个杀了小月全家,把小月害得不人不鬼,还鸠占鹊巢,抢走了小月尊贵身份的恶毒女人。
谢菱从未忘记小月的嘱托。
揭开徐海棠假千金的身份,并且杀了她。
只是事情太多,她一直没来得及去东陵。
借着月色,谢菱举起左手,大袖滑落,露出一块鲜妍的红色山茶花胎记。
月色下,这块胎记隐隐发着光。
谢菱眸光变得越来越冷。
反正不管是与不是。
总有一日,她会亲自取下徐海棠的头颅,去小月的坟前祭奠。
大海上,铺满羊绒毯的尊贵船舱内。
正在养蛊的南宫海棠,突如其来打了个喷嚏。
——
两日后,谢菱三人终于坐上了去思南的船。
谢菱心情激动,玲珑满是好奇和期待。
魏修楚则有些忐忑。
这是他时隔十五年后,第一次踏上北江的土地。
这片土地,孕育了他最爱的人。
也埋葬着他此生最快活的时光。
春日莺时,难追,难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