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坏暧昧一笑:“嘿嘿,你不在我也很紧张,都憋了一个多月了,晚上我们好好聊聊,就不紧张了。”
诗语连忙坐开,“我…我说正事呢!”
……
过了一会儿,去新军大营安顿人马的魏雨白也回来了,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大院,阿娇诗语等都出去迎人,诗语喜欢和起芳顶嘴,不过和魏雨白却不会,大概因为魏雨白给人一种堂堂正正的感觉,她说话做事向来不会遮遮掩掩,不像起芳那小妖精,心思深着呢,什么诡计都能用。
众人把魏雨白迎进来,奉为上宾,月儿和阿娇围着她问打仗的事,激动得不行,毕竟女孩家更有共同语言,李坏见她们热闹,找个上厕所的理由出去缓口气,脑子里却开始想诗语刚刚跟他说的事。
本来就如诗语说的,可能是捉风捕影的事,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怎么都感觉…越来越蹊跷了。
对啊,杨洪昭找太子干嘛?还是在他获胜之后,太子和他…关系应该不好才是,毕竟第一次南征,就是太子坏事,才导致杨洪昭一败涂地,大好前程,战功都被毁了。
不过想来杨洪昭也是够倒霉的,他这人有资历,有经验,有大帅的稳重,可第一次为帅南征,碰上个二货太子。
第二次为帅北伐,又遇上童冠、杨虎这样的小人,纵兵劫掠燕山府百姓,导致叛乱。
如果没有太子,没有童冠、杨虎,第一次南征,杨洪昭大概率击破叛军,平定乱局。第二次北伐则能击破燕山府,俘虏辽国皇室,那今日之大功就是他的了,足以让他名留青史。
而且燕山府一战,还搭上了他的爱子杨建业,杨建业虽然年纪轻轻,但骁勇善战,保护百姓,刚烈勇猛,可惜好人永远死得快。
燕山府一叛乱,祸首童冠、杨虎跑得快,留下一个誓死不降的杨建业,战死后被辽人枭首示众。
李坏攻破燕山府之后只找到他的首级,被辽人挂在城头示众,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而且已高度腐败,无法带回故土,所以就地安葬了,但他也写了一封信交给枢密院为杨建业请功。
现在想想,杨洪昭这个老将也真是凄惨,有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无奈感,自己是个帅才,奈何队友都是猪。
于是他招来下人,让他们去准备礼品,打算下午亲自去看望看望他,毕竟两人也算同僚,出兵之前还长谈过…
不一会儿,何芊也急匆匆跑来了,众人见她就一阵调笑,小姑娘居然害羞了也是难得。
热闹一天,外面也热闹,等到下午,李坏离开王府,坐着马车去城中杨府,一来看望杨洪昭,二来告诉他一些他儿子的事。
杨建业虽然年轻,但是条汉子,可惜好人不长命,他没能活下来。
街道上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到处讨论着刚刚献俘的盛事。
李坏的马车穿过热闹人群,听着周围人们的讨论,最多的故事要么是他说服安定、蔚州归降,要么是狄至堵着燕山府城门口以一敌万。
关于这些故事的出现,李坏也只是笑笑,大约是两种心理,一种是人们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到他是如何快速攻破蔚州和安定,所以最后想来想去大概说投降的才合理,才说得通,毕竟没人真见过他怎么拿下两个重镇的,还能表现出他的智慧。
至于另外,为什么把狄至说成万人敌,把一百九十多新军将士的功劳都算在狄至头上,把他说得不像个人,是因为真人信仰。
这点李坏是很担心的,其实中国人数千年的真人信仰是弊大于利的,在社会变革不剧烈的时候,它的禁锢作用并不明显,但当社会处于剧变之时,它大大禁锢了人。
而李坏想要领导的必然是剧烈变革的世界,所以他很担心。
当然,此时他无力去想那些,所以李坏也没在意,无伤大雅吧,他现在就像一个才刚刚能吃上粗粮,能吃饱肚子的人,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是不敢去想的。
很快,车停了下来,比起外面的热闹,周围很冷清,毕竟败军之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门口也没人看守,李坏敲了敲门,很快有个老人探出脑袋,“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杨家军,杨家军在家吗。”李坏开口。
老人看他一眼,问道:“请问你是?”
“晋王李坏,通报你们老爷一声。”
老人一呆,神色紧张起来,连忙点头然后退入后方的房屋中。
不一会匆匆回来为他开门,“王爷快请进,我家老爷在正堂等着呢。”
李坏跟随他,快速进入宅邸,结果发现周围基本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地上堆了厚厚落叶也无人打扫。
“这是怎么回事?”李坏问。
“哦,回禀王爷,老爷这几天把府里的下人和丫鬟都打发走了,就剩我和几个老头子了。”老人道。
李坏看着周围的破落,心中有些不解,难道杨洪昭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提前安排自己后事?
想着想着,他们已经走到内堂,杨洪昭穿着一身普通服饰,已在等他。
“罪臣杨洪昭,见过王爷。”李坏才进去,杨洪昭拱拱手道。
李坏一笑:“不必,在本王心中,杨大人不是什么罪臣。”说着回礼,然后两人坐下。
“王爷今日才到京城吧,舟车劳顿为何…”杨洪昭不解。
李坏道:“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杨大人,回京之后杨大人处境不好吧。”
杨洪昭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他叹口气道:“本王知道这事不公,杨大人也不该遭此待遇。”
“王爷…”杨洪昭吃惊。
“事情我很清楚,也明白你过得不容易,所以来看看你。”李坏认真道,他是真的欣赏这位不得志的老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杨大人做了,就已胜过天下九成九的人,也胜过那些只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人。
至于成或不成,还要看天时,看运气,至少在本王看来,杨大人所作所为都已尽力,而且做得很好,至于失败不过运气不好罢了。”
听他说着,杨洪昭神色动容,张张嘴,嘴唇也在抖动,似乎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李坏道:“将军回京之后,想必遭受巨大诽议,背负的压力也不是常人能比,但我相信总会丕极泰来的。”
“王爷此情…老臣不敢当啊!”杨洪昭站摇头,拱手下拜,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
李坏连忙把他拉拉起来,握住他枯瘦的手,老人指节很大,这是常年使用兵器的人才有的特征,手心满是老茧,一双大手如坚石一样,非一朝一夕之功才如此。
“杨大人,你自然是当得的。”李坏笑道,“朝堂上我自会想办法,杨大人不必担忧性命,请大人在这段时间内在忍一忍,我会尽快想办法。
我向来喜欢荀子的一句话,今天也送给杨大人,‘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他郑重说完。
杨洪昭点点头:“老臣记住了。”
说着李坏让随行的人把一个小盒子拿进来,“里面是五百两银子,最近杨大人被去了官职,没有俸禄,银子不多,暂时救急吧,你也不用推辞,对我而言,五百两不过九牛一毛,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这是朝廷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