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嘉狠狠甩开傅砚临胳膊,但傅砚临抓得紧,她那点力气不是对手,抓得她胳膊疼,她横眉怒瞪傅砚临,骂道,“滚!”
傅砚临没得到答案,哪儿能放开?
眉峰紧蹙,语气冷冽,“说话!”
那样子要吃人似的。
姜十方见状,怕傅砚临手下没轻重伤了祝清嘉,上前扯开他,语气有些不快,“你冲我妹吼什么吼?你算老几?”
他的妹妹,自己都舍不得吼的,能允许这狗逼崽子吼?
一开始他还以为傅砚临那晚上把自己往死里喝,是想买了房子过来和祝清嘉做邻居,泡他的宝贝妹妹,结果今儿一看,傻子都知道,傅砚临心里头的人是闻笙。
姜十方松了一口气,牵起祝清嘉的手离开,宽厚的手掌心包裹着祝清嘉纤细的手掌,心里是说不尽的心疼,“嘉嘉你别哭了,哥陪你去云城找闻笙。”
说完,姜十方回头,嫌恶地看了眼傅砚临,“闻笙去了云城周边一个小镇参加助学项目,说好的一天三顿六个电话,但从中午开始就发微信和电话都没人回。嘉嘉以为只是没电,但下午,那个小镇发生了山体塌方,手机弹窗新闻。”
姜十方声音低了下去,“闻笙……很可能出事了。”
傅砚临听着听着,一张脸渐渐漆黑。
他没有闻笙微信,每次想她了,都是在好友验证那里发消息刷存在感,闻笙不回复她,实属常态,傅砚临怎么知道,闻笙出事了!
姜十方没立场安慰他,牵着祝清嘉的手走了。
姜家的车子在小区门口等着,他们买了今晚去云城的机票,立马飞过去。
上车后,祝清嘉忍不住放声大哭。
姜十方从没见过祝清嘉这样,他有点吓到了,怯怯地伸出手去拍了拍祝清嘉的肩膀。
祝清嘉一把抓住他隔壁抱着,整个人瑟瑟发抖,“哥哥,我好怕。”
姜十方有点呆住。
“要是我这次陪阿笙一起去云城就好了,什么破项目,我全不要了——我应该陪她一起去云城的!”
“她从小到大都没自己出门过,这些年旅游我们都是一起的,出了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人——我竟然这么糊涂,放她自己去!”
祝清嘉想起那晚上她送闻笙去机场,目送她进安检口时,她还拍着闻笙的肩膀说,去吧少女,是时候让你独自流浪了。
祝清嘉现在恨死自己了,恨死了那个突然来的公关项目,要是闻笙真有一个意外,她怎么办?这么对得起她在闻伯父墓碑前发的誓言?
这世上,闻笙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啊!
姜十方知道祝清嘉和闻笙感情好,比他这个哥哥还要好——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个平日里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花妹妹会哭成这样。
一开始接到祝清嘉求助电话时,他听见她电话里的慌乱的抽泣,还以为见鬼了,在姜十方记忆里,祝清嘉是不会哭的,成天的嘻嘻哈哈,唯我独尊,目中无人,恃强凌弱。
当然,他就是被霸凌的那个弱。
姜十方拧着眉头,拍了拍她后背,轻声哄着,“你不是一直说闻笙是天降的小福星吗?那她一定会有福报,平安无事的。”
“一定会的。”
姜十方和闻笙不那么熟,担心谈不上有多少,但他不想要祝清嘉伤心。
祝清嘉伤心,他作为哥哥会很心疼。
后来很久,姜十方才知道,原来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注定他要去云城,要去帮忙找闻笙。
他也格外庆幸,自己这时候选择了去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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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临在门口愣了几分钟。
这几分钟里,他哆嗦着手去网上搜索云城暴雨泥石流的新闻,以及预定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云城。
随后,他打开家门,把东西放好,收拾了点东西,拿了车钥匙冲向地库,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开车。
双手抖的慌。
车子开出去不到五米,就撞上了大柱子,引擎盖都冒烟了。
他让自己镇定下来,重新启动,可这时车玻璃被人敲了敲,顾斯宜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脑子抽风的弟弟表示不解。
车窗降下后,顾斯宜问他,“脑抽了么找死啊。”
下一秒,顾斯宜看见他眼底的猩红和慌乱,愣了愣,又问,傅老六,你怎么回事?
傅砚临好半天才哆嗦着唇出声,“姐,你送我去机场。”
顾斯宜人都傻了。
哪里见过这样的傅砚临?
他从驾驶室下来的时候明显走路不对,是腿软了。
顾斯宜想扶他一把,他又不肯,撑着上了副驾驶。
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顾斯宜从没见过。
车子开去机场的路上,顾斯宜才听见他给梁云渡打电话,“我现在要去一趟云城,马上去。”
梁云渡问,“去云城做什么?”
“闻笙在那边,联络不上。”傅砚临不想说闻笙可能出事了,他不要这种结果,但他坚定地表示,“我要过去找她。”
梁云渡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在这个关键点抛下公司和团队去云城找一个女人……
电话里和他争辩,“Leo,你要去追女朋友我没有意见,但现在是临云的特殊时期,咱们必须先度过这次公关危机才能松一口气,你我背后是股东大会,你不要任性妄为。”
傅砚临肃冷着一张脸,薄唇轻启,“Steven,我不是来同你商量的。”
“Leo,no,你不可以这样……”
梁云渡话没说完,傅砚临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知道自己此时丢下团队,丢下公司面临的危机去云城是不负责,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选择一个……那毫无疑问,一定是闻笙。
顾斯宜眉心跳了跳,“老六,闻笙怎么了?”
傅砚临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极了,“云城大暴雨,许多地方山体塌方,她可能遇到了危险。”
顾斯宜惊愕地看了眼傅砚临,见他一脸镇定,没有特别着急,以为他调整好了情绪,可一低头才发现傅砚临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很紧很紧,那东西把他手心都戳出血来了,风衣上滴了好几处。
“阿砚,你手流血了!”
傅砚临不为所动。
顾斯宜骂了句,然后伸手强行拉开,竟是一块碎玻璃。
摊开的手血淋淋的。
顾斯宜想给他处理,但他不让,下车后就冲进了航站楼,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担忧。
梁云渡大概是没辙了,给顾斯宜打来电话。
大约是知道他们姐弟今晚约了看球赛,想叫她来当说客。
果然,梁云渡开口就是,“Nerida,你要帮我劝劝Leo,事关重大,不能如此任性。”
顾斯宜看着那道飞奔消失的身影,莞尔一笑,许多画面从脑海中删过。
她迎着风,裹紧了风衣,缓缓开口,“梁大哥,让他去吧。阿砚这十年过得苦,难得有一个人是他能全心全意去付出和守护的,我们不要剥夺了他的热忱和爱情。这十年,如果没有这个女孩子在阿砚心里长驻,他是撑不下去的——”
梁云渡叹气,“但是临云也是他多年的心血。”
“你忘了临云是怎么诞生的吗?阿砚的志向并不在此,这十年来,他无论是学习计算机还是选择做人工智能,都不是为了他自己。”
顾斯宜不由地感慨,“他是为了那个女孩子。”
梁云渡表示惊讶,“Leo的缪斯女神不是许妍书?在纽约的时候,许妍书和他分手,他分明心碎不已。”
“怎么可能?阿砚这十年,心里始终只喜欢一个人,从未改变。”
“梁大哥,当年在美国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没能要了他的命,不是他命大好运,而是他不服输——但如果闻笙出了事,他会死的。”
“闻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