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雨淅淅沥沥地下。
傅砚临堵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到长璟资本的楼下。他拨通闻笙的号码,响了一遍又一遍,才最终被接听。
“老婆,我到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半响后,电话那头才传来闻笙嘶哑的嗓音,“我现在下来。”
光听声音,傅砚临就知道闻笙的心情不太好。刚要追问原因,电话被无情挂断。
他捏着手机,过了几分钟,才打伞推门下车。
停车的地方距离写字楼门口不过几米的距离,傅砚临看着不断从大堂涌出来的白领,胸口处突然有种钝钝的疼痛感。
想起刚才在电话里,闻笙冷冰冰的声音,傅砚临胸口上的闷痛似乎在加剧。
该不会是闻笙出了什么事吧?
很快,傅砚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许妍书自顾不暇,应该没时间来找她麻烦。
姜家的事也尘埃落定。
兴许是大病初愈,闻笙的声音听起来才无精打采。
等后天的投标结束,傅砚临马上订机票陪她回嘉州拜祭闻亭书。
婚礼也要提上日程。
无论傅裕和同意也好,反对也罢,这辈子傅砚临都不可能放手闻笙的手。他爱她,早已深入骨子里,此志不渝。
在停车场等了将近半小时,傅砚临还没看到闻笙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他掏出手机再次拨通那串熟悉的数字,前方突然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
他看到闻笙从台阶走下来,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老婆。”傅砚临大步流星迎上前,把伞往闻笙的身上倾斜,习惯性将她搂入怀中。
闻笙身体一僵,躲开了。
傅砚临的手悬在半空,心里空落落的。借着昏暗的路灯,他发现闻笙的双眸又红又肿,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瞬间惊住了。
“老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送你去医院。”
傅砚临握住闻笙的手,再一次被甩开。顷刻之间,他胸口上的闷痛再次袭来,整个人被一种难言的情绪包裹,声音不由地颤抖,“老婆,你怎么了?”
此时,闻笙缓缓仰起头,猩红的眸子撞入男人的眼底。她薄唇轻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努力压抑回去的负面情绪,再次翻涌上心头。
从办公室离开的这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闻笙的心里煎熬了无数遍。她迫切想要问清楚傅砚临关于那场车祸的真相,却又害怕跟周聿怀猜测的那样,他是知情的。
闻笙描述不出来此刻的感受,只觉得天随时都要塌下来,巨大的悲痛能把她碾压成为碎片。
“老婆——”傅砚临再一次呼唤闻笙。
女人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眼底的彷徨和愤怒,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傅砚临一把拽住闻笙的胳膊,情绪激动地问道,“老婆,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别吓我。”
“是不是许妍书找你麻烦?还是工作上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别担心,有老公在,我会替你逐一解决。”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面对。”
“老婆,你说句话行吗?”
傅砚临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到最后连唇色都显得发白。
“傅砚临——”闻笙最终开口,声音就像烟熏过般的嘶哑,心脏刺痛难受。
“老婆,我在!”傅砚临心里已经慌乱不已,明明已经抓住闻笙的胳膊,又好像抓不住。
“我——”
闻笙仿佛耗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艰难地说出口,“我刚知道爸爸的死另有隐情,当年的那个司机不过是顶罪的,肇事的人这些年一直逍遥法外。”
话落,傅砚临的脸色转为铁青。他的手一抖,不容置信看着怀中的女人,许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来。
“老婆,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这件事除了傅家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意外,多年来一直被藏得很好,闻笙压根不可能知道。同一时间,傅砚临的心里像有什么剥离,整个人慌乱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老婆,我——”
看反应,闻笙已经猜到了什么。她的眼泪不争气再次涌出,声音颤抖,很快就泪流满脸。
“肇事的司机是傅董事长。”
“你之前曾经问过我,如果做错了事能不能被原谅——”
“傅砚临,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闻笙说到最后,整个人颤抖不已,指甲隔着衣服深深陷入傅砚临的肌肤里。
有些真相,哪怕傅砚临再小心翼翼瞒着,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向闻笙坦白,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
他紧紧拽住闻笙的双臂,欲言又止,“阿笙,你听我解释!”
“我只要你的一个答案,到底是不是你爸干的?”闻笙甩开傅砚临的手,声嘶力竭吼道。
她自诩是个情绪稳定,克制自持的人,此刻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泪水不听地往外用,打湿了闻笙的衣襟。此刻她多么想要听到傅砚临说不是,可是下一秒,残酷的真相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袭来。
“是!”傅砚临艰难开口。
到了这一刻,傅砚临已经不打算再瞒着闻笙这件事。他满眼的恐惧和害怕,变得不知所措,只能再抓紧闻笙一些,在一些。
生怕一松手,她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闻笙仰起头,撞入傅砚临满载愧疚和心疼的双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次我带你回傅家,他被我气进医院。”因为害怕,傅砚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双眸泛起了微红。
“啪”的一声,闻笙扬手给了傅砚临一巴掌。她愤怒不已,更多的是被最爱的男人欺骗后的痛不欲生。
她没想到,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他的爱充满了欺骗。
“老婆,你打我——狠狠打我出气,千万别气坏身子。”
傅砚临说话变得语无伦次,抓住闻笙的手打在脸颊上,苦苦央求说,“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我是因为太爱你,害怕失去你,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一直提心吊胆会被你知道,会离开我。”
“我会补偿你,用余生好好补偿你!”
“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老婆,求你不要丢下我!”
语气卑微得如同阳光下的尘埃,风一吹就散。
傅砚临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失去闻笙。
她是他的命!
失去闻笙等于要了傅砚临的命!
“你怎么补偿我,让你爸以命抵命吗?”
闻笙一手打翻了雨伞,冰冷的雨水落在两人身上,她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起。
“傅砚临,你让我还怎么继续爱你——爱我杀父仇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