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记不记得，去年请您老拍甄嬛传的时候，我怎么说的？”
方荣眉头微皱，仔细回忆去年的说法。
好像说，这部作品会让很多人，特别是很多小姑娘，记住导演的名字。
难道是在履行当时的承诺？
陈潇见他偶尔喊着要退休，没几部作品了，要帮他扬名？
想到这里，方荣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的心是多脏啊，居然这么怀疑一同拍了三年电影的晚辈？
的确，开玩笑归开玩笑，人家正事上也没含糊过啊。
方荣有点感激地道：“你真帮我扬名？”
“不然呢？全公司的导演，您老算最优秀的吧？我能坑您吗？”
“那倒也是。”
方荣笑了笑。
扬名啊……
在国内导演界，他数一数二。
好吧，自言自语，没必要吹牛。
数二到五。
他从前当总导演时，有几部名作。
但观众很少关注导演，尤其是爱看正剧的观众，更多关注剧情，较少关注制作团队。
这对于一个喜欢装逼的人来讲，欲壑难填啊！
他也想像小刀一样，被观众记住名字记住脸，在社交平台上坐拥千万粉丝。
宣传他，就宣传他吧！
到时候办个粉丝见面会，或许台下的年轻人会拿着荧光棒，疯狂欢呼“方方！”“方方最帅！”。
嘿嘿！
方荣感叹道：“年轻人不太可能喊我方导吧？应该会起个可可爱爱的名字，像‘方方’？这个不错，听起来很正义啊。”
陈潇差点憋不住笑。
正义？当自己在拍警匪片，惩恶扬善呢？
方导真是被名声迷昏了头啊。
陈潇清了清嗓子，问道：“12:45了，下午的拍摄快开始了吧？”
方荣被拉回现实，起身深吸一口气，鼓起干劲，“对，走吧。”
陈潇也站起来，“按这个进度，五月份能播吗？”
“播不了，现在已经玩命赶了。这次主要按场景和季节来拍。像安陵容和甄嬛，昨天上午是好姐妹，下午拍死敌，给她俩整得快凌乱了。不能更快了。”
“没事，慢慢拍吧。”
“不会拖很久，估计暑假能上映。制片部说计划一天两集，三十多天就播完了。”
“还行，正好吃了暑假的流量。”
……
与此同时，偏殿里，刘姐正在与副导演姜丹霞聊天。
“抹掉所有的山，这很辛苦吧？”刘姐问道。
姜丹霞摆摆手，“还行吧，就辛苦特效组了。剧情上的细节才累啊。”
“剧情上的细节？”
姜丹霞被她一问，顿时起了八卦的心思，转身握住鼠标，正想点文件夹，手指一顿，侧头问道：“我跟你说了，你不会直接发出去吧？”
“不会，发之前会给制片组看，确认能用来宣传，才会发出去的。《活着》也是我们社采访的，咱们是合作伙伴。”
姜丹霞点点头，思索片刻。
反正是个小细节，就算爆出去也无所谓。
“我给你看一个昨天拍的吧。”
说着，她按下鼠标，心里忽然有点激动。
她也说不上这种情绪的源头，或许是因为有人倾诉，或是值得骄傲。反正能说出来，仿佛得到了释放。
姜丹霞点开一个视频，按下暂停键，神秘兮兮问道：“你猜，这队宫女是干嘛的？”
刘姐盯着屏幕，脑子迅速转动。
背景？
可构图够满了，排除背景。
刘姐试探着问道：“有重要角色在队伍里，或者在剧情上有作用？”
姜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把进度条往前一拖。
画面当中，一众妃嫔坐在景仁宫殿内。
主位上，皇后神色不悦道：“本宫是皇后，她是妃子。她一定要来和本宫请安，再晚也要等下去。赐茶。”
“是，娘娘。绘春，赐茶。”
画面一转，四名宫女端着茶盏走进来。
姜丹霞按下暂停键。
刘姐一愣。
不放了？
这就完事了？
她眨眨眼，试探着确认道：“刚才那个镜头就是赐茶的宫女出门？”
姜丹霞点点头。
“就为这个，在妃子身后加了一队人？再没别的含义了？”
“没有了。”
刘姐有些震惊地盯着屏幕。
她本以为，电视剧这么长，在细节上，会比电影差不少。
可如今看来，依然细到离谱。
这简直是打造了一个真实的后宫啊。
姜丹霞感叹道：“您和方导，还有剧组各位，真没少下心血，实在是辛苦了啊。”
“也不算他辛苦吧。有的细节，陈导在剧本里标出来了。解读剧本的时候，他建议拍出来。”
话音刚落，助理快步走过来说道：“姜导，要开始拍摄了。”
“好。”姜丹霞点点头，侧头对刘姐说道：“咱们过去吧。”
“哦，好。”
刘姐起身，心中暗暗感叹。
下次来采访东方传媒的剧组，派个强迫症来吧。
这采访还得自带显微镜啊！
……
一下午的拍摄很快过去。
夜幕降临，布置成景仁宫的场地里依然亮着灯。
剧组工作人员屏气凝神，等着场记打板。
方荣坐在监视器前紧盯屏幕。
而陈潇和刘姐，还有常喻，则坐在不远处看热闹。
刘姐低声问道：“这场戏前面的内容是什么呀？”
常喻说道：“甄嬛回宫后，宫里关于她流言四起，说她龙胎有问题。她先给皇上打了下预防针，希望皇上别为这些事儿生气，更别责罚多言的人。那天正逢十五，皇上来到景仁宫陪皇后。”
刘姐点点头。
啪的一声，场记打板。
方荣喊道“Action。”
镜头前，皇帝和皇后正坐在一起用晚膳。
皇后想借流言打压甄嬛，引得皇帝不满。
皇上说了皇后几句，便准备离开。
“好了，朕饱了。”
“皇上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呀？”
“回养心殿批折子。”说着，皇上略带不耐烦地起身离开。
皇后看向一侧，眼里满是不甘。
“咔，重来。”方荣喊道，随即站起来，朝皇后扮演者走去。
刘姐疑惑地低声问道：“陈导，刚才挺好的吧？怎么了？”
陈潇解释道：“董老师最后忘行礼了。”
“啊？”
刘姐微微挑眉。
为了个行礼，就要重拍？
又不是对皇帝甩脸子，转身就走。
只是皇上走了，皇后坐在原地。也还行吧？
陈潇见刘姐有点惊讶，便解释道：“他是皇上，对他的敬畏要刻在骨子里。这个态度要贯穿整部作品，不是一个镜头的问题。不过，现在刚拍，出现这种很正常，估计大家的思维得适应几天。”
刘姐点点头，“不愧是现实主义的态度，真细节啊。”
二人聊着天，不远处再次传来“Action！”的声音，剧组再次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