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石傻头傻脑地问:“什么事?”

她这副样子令周围所有贵女都露出深思的表情。

她们见惯了内宅争斗,抓住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察觉到真相。黛石一过来就要断绝与大长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可见她并不贪恋荣华富贵。

明知道自己出身高贵,她还愿意跟着方夫人当丫鬟,这足够表明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她完全没有理由毁掉平瑞宝的闺誉。这么做,对她有何好处?况且,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所有知情人都被灭口,这谣言又是谁传出来的呢?是大长公主的仆佣?但今日能入梅园的都是贵族,并无下仆。

有些头脑特别聪明的贵女已经直勾勾地看向最大的苦主平瑞宝,眼神颇为玩味。

平瑞宝惊讶地看向黛石,心里满是不信。不可能!若赵华阳和平骏达都不曾说过自己的来历,黛石为何那般嫌弃她?黛石肯定知道此事!

然而,她却不知,黛石嫌弃她是因为她能向别人借寿,而非什么来历。

很快,平瑞宝就反应过来,装作委屈疑惑地问:“不是妹妹,那又是谁呢?”

大长公主厉声说道:“本宫要彻查!今日来了多少贵女,全都给本宫站过来一个一个对质!谁听谁说的,都给本宫报出姓名!”

贵女们也有自己的骄傲,面对这种犯人式的审问,心里百般不情愿。

有些贵女面上不露分毫,只是笔直地站在原地,表情冰冷庄重。

有些贵女低下头,满脸委屈。

还有那些性情骄纵的贵女已委屈地喊起来:“爹,娘!你们快过来!”

被人欺负到头上,她们当然要找长辈告状。大长公主权势虽大,却还不够一手遮天。

许多贵宾快步走过来,满脸愤怒地盯着大长公主。

一位超品国公沉声道:“殿下,我家这个孙女既不违法犯忌,也不作奸犯科,敢问你有何资格审她?你有官府的文书吗?你有皇上的旨意吗?”

大长公主怒视对方,气冲冲地说道:“本宫的女儿名声被污,本宫就有资格彻查!”

她口中的女儿说的是黛石,而非平瑞宝。但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为平瑞宝出头。

听见她这般张扬跋扈的话,周围的贵宾全都露出不满的神色。

平瑞宝在心里笑开了。她早就料到结果会是这样。满场宾客,爵位一个比一个高,权势一个比一个大,赵华阳想把别人当泥捏,别人却都是铜铸的。

她想彻查?绝无可能!所以传谣之事只会不了了之。自己的算计无人能够戳破,只可惜黛石竟然未被卷进来。

但也够了。黛石主动与赵华阳和平骏达割袍断亲,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平瑞宝暗暗盘算一番,不由心满意足。

那位超品国公果然是个铜铁一般刚硬的性子,冷笑着说道:“你女儿被污,你有资格替她出头。我孙女被辱,我也有资格维护于她。殿下,你要与我碰一碰吗?”

大长公主怒气冲天,还想强行推进此事,方众妙忽然开口:“殿下,此处所有人都是我的贵客。你要审他们,你问过我没有?”

大长公主惊愕万分。方众妙不是很护着女儿吗?她为何也来阻止自己?她不想查出谣言的源头,戳破平瑞宝的算计,还小石头一个清白吗?

小石头是怎样的人,她应该是最清楚的!

大长公主急促说道:“方众妙,本宫也是为了黛石——”

方众妙抬手打断她的话,指着一名贵女说道:“这位小姐,请问你能否与我说一说事情缘由?”

她语气十分温和,那贵女也就站出来慢慢答话。

方众妙点点头,环顾四周:“各位贵客,你们受我邀请,屈尊前来,我岂能让你们遭此羞辱。谁敢审你们,那就是在打我的脸,我与她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话落,她直勾勾地看向大长公主。

她这副悍然维护众人的模样引来所有贵宾欣赏感激的目光。这位方夫人真是个能扛鼎的话事者!她手腕够硬!

大长公主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方众妙的鼻子说道:“你倒是给别人脸了,黛石的脸往哪搁?她的名声就这样白白被污蔑吗?人人都说谣言是她传的,可本宫知道她是冤枉的!”

方众妙看也不看大长公主,目光扫向众人,徐徐说道,“梅园已经封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传谣的人肯定还在此处。在场的都是贵客,我断然不可能让你们遭受审问。但我也有自己的解决之法。”

现场忽然寂静。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她。

方众妙取出三个铜板,缓缓说道:“待我卜一卦,看看传谣之人究竟藏在何处。”

一听这话,所有宾客的眼睛都亮了。

坊间传言,这位方夫人算卦神准,一双天眼能洞察天机,勘破命数。今日,他们终于可以好好见识一番!

其余那些不受牵连的宾客也都坐不住,纷纷围拢过来观看。

因着方众妙的这番话,事情非但没有平息,反倒还有扩大的趋势。

这下怎么收场?

平瑞宝面色如常,心防却缓缓开裂。黛石这个贱人为何没了郡主的尊贵身份,还能拥有方众妙这个神通广大的靠山?

难道她天生命好,我就命贱吗?

平瑞宝强迫自己就冷静下来,心存侥幸地忖道:不慌不慌,万一方众妙算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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