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摇摇头:“九三爻辞: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
大长公主:“什么意思?”她开始后悔了。自己早年怎么就不多读些书?
方众妙解释道:“无论是雷霆闪电还是暴雨倾盆,即便龙袍湿透,寸步难行,只要帝王下定了平叛的决心,坚持血洗到底,他必胜。想来你也清楚,五万禁军在手,他想输都难。他唯一要面对的不过是事后的几句谴责罢了。”
大长公主愣愣地看着虚空,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她忽然坐直,急急说道:“本宫这就带着瑾王离开临安!”
方众妙摇头:“迟了。城门已有重兵把守。”
大长公主站起身,质疑道:“你算的卦未必准!”
黛石嗤笑一声:“小姐算的卦从来就没错过!”
母女二人正相互瞪眼,门外跑进来一个女官,正是大长公主的心腹。
她擦着冷汗急急忙忙说道:“殿下,可算找到您了!方才皇上派人来颁圣旨,召您明日入宫参加家宴。其余宗室也都接到圣旨,纷纷来找您询问意见。您快回去吧,瑾王还在府里等您。”
卦象果然应验了!赵璋真的要血洗赵氏皇族!
大长公主猛地起身,匆匆往外走。刚跨出门槛,她却又回过头,血红的一双眼睛怒视方众妙,“那册子是你散播的,赵璋的身世也是你揭穿的,而今要承担后果的却是我赵氏皇族数百人。他们若真的死在明日的家宴上,方众妙,你罪孽深重!”
话落,她拂袖而去,背影匆忙。
方众妙缓缓走到客厅门口,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往下压,不紧不慢地说道:“赵华阳,我能掀起风浪,自然也能平息祸端。我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岂是你这等莽妇可比的?”
大长公主立刻停步,回头看向方众妙。
平息这场祸及整个皇族,乃至于危害全天下的灾劫,非凡人之力可为。但偏偏方众妙不是凡人。她说再狂妄的话,大长公主也不敢不信。
定了定神,大长公主满怀希冀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平息这场祸端?”
方众妙走到廊下,负手而立,徐徐说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不必问,你听我的就行。”
“你想扶持瑾王不是不可以,但我要给瑾王两个考验。你回去告诉他,让他不要逃避,明日务必参加宴会。这就是第一个考验。”
大长公主皱眉:“若是不逃,果真进入皇宫,他等于是飞鸟进了笼子,五万禁军箭矢齐射,他连全尸都留不住!”
方众妙冷笑道:“我要找的是御外敌定海内的雄主。赵璋虽然对外软弱,但他治下严苛,还算能够定海内。瑾王若连参加这场宫宴的勇气都没有,那他就是个内外皆软的怂货,我扶持他做什么?”
大长公主想了又想,最后只能叹息。
她不得不承认方众妙的看法是对的。赵璋虽然不堪,却有决断,也有狠心。若瑾王连赵璋都不如,扶持他上位就是另一场灾难。
“你确定这场宫宴不会死人?”
大长公主确认一遍。
方众妙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赵璋已经是我掌心之物。他若是在我的辖制下还能翻出风浪,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大长公主小声呢喃:“妙众方,难听死了!好!本宫就信你一回!本宫劝瑾王明日赴宴。”
方众妙摆手:“你可以走了。”
大长公主瞪眼道:“你当本宫是你养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方众妙拧眉:“你不走可以留下。”
大长公主咬咬牙,只能拂袖而去。
没走几步,身后却又传来方众妙的呼唤:“你等等,我这里有一封信,你顺路送去左相府。”
大长公主下意识地走回来,接过信。随后她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宫还真的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好你个妙众方!”
她瞪瞪眼睛,喷喷鼻息,这才不甘不愿地转身离去。
快要跨出垂花门的时候,她又回过头,大声问道:“你的第二个考验是什么?”
方众妙并不卖关子,直接说道:“第二个考验,让瑾王与你一起出征建康。若他遇战不怯,指挥有方,凯旋归来,他才有资格入我的眼。”
大长公主面色恍然,随后颔首:“方众妙,你是对的。若连这两个考验都经不住,瑾王的确没资格坐那张龙椅。”
而后她转身往外走。
方众妙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等她一只脚抬起,去跨门槛的时候才忽然开口询问:“赵华阳,你想不想当女帝?你若是想,我会全力扶持你登基。你比宗室所有男丁都强。”
大长公主的脚狠狠撞上门槛,另一只脚失去重心,整个人踉跄着扑倒,摔了个狗吃屎。
她着实被方众妙的惊天之语吓到了。
头顶传来饱含愉悦的心声:【哈,果然摔了!】
方众妙负手而立,仰天大笑。
黛石也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大长公主爬起来,吐出嘴里啃掉的一块青苔,心里气恼得不行。方众妙是故意的!这人蔫坏得很!她等着自己跨过门槛,忽然说那种惊天动地的话,害得自己摔跤!
娘的,方众妙你等着,本宫早晚报复回来!大长公主拍拍衣袍,灰头土脸的离开,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
当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