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谢云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只是很快又消失无踪了。

他看不懂明禛到底在想什么,明禛此人,心思太深,性子太复杂,城府比任何人都深,手段比任何都毒辣。

他甚至看清了明禛眼底露出的一抹明晃晃的嘲讽和轻蔑。

他不禁恼羞成怒,对上男人幽冷深邃的眸子,“怎么,明世子不敢杀我?我不但将明翙推下悬崖,还将她踹进了冰冷的溪水里,我甚至为了杀她,将她不停的往水里按,她快窒息时的表情,现在还犹在眼前,怎么,世子还是不肯杀我?”

明禛危险的眯了眯黑眸,脸色有些难看,难怪小姑娘肚子疼成那样。

为了不让他担心,谢云濯如此对她,她却一个字没提。

他摩挲着冰冷的指尖,压抑着心底翻滚的杀意,突然轻笑一声,“今日杀了小王爷,白惹一身骚,得不偿失,不若留着小王爷这条命,让小王爷日后也尝一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痛苦滋味。”

谢云濯缓缓皱眉,很快又讥诮的抬起眉梢,“那世子就是太看不起我谢云濯了,我谢云濯从来不会后悔做过的任何一件事!”

明禛不再看他,从他身侧走过,“但愿如此。”

谢云濯抽出长剑便要拦住他走向禅房的脚步,长平直接站了出来,横刀格挡,将谢云濯直接逼退,冷声提醒道,“小王爷,别忘了,苏姑娘是我们世子的人,若小王爷此刻闹起来,那苏姑娘的身世,可就瞒不住了。”

这个身世是什么,谁也没明说,但二人心里都懂。

谢云濯生生一噎,这也意味着,明禛也许根本不会对阿窈做什么。

毕竟阿窈是他亲手养大的,比之他这个所谓的堂兄,阿窈与他更为亲近。

见谢云濯歇了反抗的心思,长平才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小王爷,任何事,话不要说得太满,您今日这般对我家四姑娘,来日,说不定便会后悔,您若有空,该去跟我家四姑娘赔个礼,道个歉才是。”

谢云濯冷笑,后悔,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明翙伤害阿窈在先,阿窈性子柔弱,若非明翙咄咄相逼,她也不会想着跳崖了断……

都是明翙害了阿窈,她受了伤,难道阿窈就没受伤?

阿窈在屋中已经哭了一夜,他虽只在门外听着,便已是心如刀绞,恨不能代她受过。

他只恨明翙身后有个无法撼动的明禛,否则,他一定会杀了明翙,为阿窈报仇。

长平见他执迷不悟,眼睛里仍旧含着深刻的恨意,摇摇头,无声叹了口气。

算了,造孽。

他与世子提醒得已经够明显了,没想到小王爷竟还是这般蠢笨。

……

进了漆黑的屋子,昏暗的光影里,少女纤细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细弱的啜泣声在黑暗中隐隐传来,好不可怜,从前苏见窈便十分喜欢玩这种把戏,仿佛只要她足够柔弱,足够脆弱,便能勾起男人的同情心。

只可惜,明禛养她多年,对她这些小心思早已了若指掌。

他想起明翙的隐忍与一声不吭,与苏见窈的有恃无恐,形成鲜明对比。

他面无表情在交椅上坐下,“怎么,做了错事,便只会哭着逃避,从小到大,我就是怎么教你的?”

明禛向来严厉冷酷,那张虽然堪比天神的俊脸美得足以让每一个见过他的少女心动,哪怕苏见窈已被他暗地里养了十六年,便是寻常勋贵人家的王孙公子养个外室也没有这么久的。

可苏见窈对他,还是有些害怕。

她瑟缩着从角落里爬起来,走到男人面前,委屈巴巴的跪下,小手攀上男人膝盖处的金丝暗纹刺绣,“阿兄,我错了……”

明禛语气极冷,“错在哪儿?”

苏见窈弱声道,“错在不该惹了四姑娘……不该连累她同阿窈一起落崖……只是阿窈当时心中嫉妒……明明我们都是阿兄的妹妹,偏只有她能活在阿兄的羽翼之下……凭什么她可以,而阿窈不可以?阿窈那时心灰意冷,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才想一死了之……可谁知,四姑娘心地善良,竟然伸手来拉我……可那时阿窈的身子已经坠在悬崖外,已经没机会了……”

明禛呵笑,低头抬起女子纤细的下颌,清冷的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儿笑意。

“一死了之,我怎么不知你竟然还有自杀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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