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程芽儿再一次被阵法弹回去，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
“可恶啊！”
没有修为，没有实力，就会这样一次次被关住！
谢书槿离开前留给她的那些饭菜糕点，她什么也没吃。她就这样一次次往阵法外面冲，又一次次被弹回来。
愤怒和那股不服输的劲，完全占据她的脑海。
热意在全身流淌。
程芽儿只当是她撞得太累太热，没当回事，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往外冲。
“轰！”
在她又一次被弹回来，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上时，她身上同时掀起一股她从未感受过的元力波动。
“啥东西？”
程芽儿摸摸肚子摸摸胸口，两只小手把自己上半身摸了个遍，也没摸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但她总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能跳得很高，跃得很远。
她总感觉，她现在能跃出外面那堵墙！
想着，她仰头看看角落的墙壁，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
小小的身体冲上前，一跃而起。
两条腿蹬在墙上，脚踩在墙上借力向上奔走，程芽儿一鼓作气，往上冲到顶。
不能再往上，程芽儿回头往下看一眼。
“啊啊！”
眼看自己上半身向后倒，直直往下栽，程芽儿在墙上猛蹬一脚，干瘦的身体弹到阵法边缘那道无形的屏障上。
阵法又将她弹回。
她再在墙壁上蹬一脚借力，弹到阵法边缘。
就这样，在两道屏障之间来回横跳，她落地时，总算是没摔死。
“怎么跳得这么高了？”
程芽儿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伸手捏捏自己的腿。
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再仰头看看墙壁，她现在确定，她能够直接跳出外面那堵高墙。
只要冲出这个角落就好了。
她就能出去了！
程芽儿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铆足了劲再往外撞。
“嗵！”
又是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上。
程芽儿捏紧拳头，往地上狠狠砸一拳。
那个姐姐把她关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啊，她再不出去，她娘在家要被那个酒鬼打死了！
程芽儿又是气愤又是挫败，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想了想，她把手伸进袖子里。
抽出一张明黄符箓。
昨晚那个女人一身黑袍，还戴个大帽子，遮遮掩掩，不像什么好人。
她说，要是那个姐姐回来塔里，撕裂这张符箓，就能让她立刻出现。
但她还说，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叫她。
好像也不是坏人。
“可她要是愿意带我出去，昨晚不就直接带我走了吗？”程芽儿小声嘀咕。
反正除了她娘，没一个想让她出去的。
白衣姐姐说外面危险，黑衣女人说这里安全，反正就是不让她出去。
程芽儿撇嘴，正要把符箓揣回袖子里的时候，屋顶小窗外的天色陡然阴沉，狂风四起。
风灌进塔里，连地上的砖瓦石头都被风卷起来，在墙壁上来回地砸。
好几次，碎石尖锐的裂口，沿着阵法边缘擦过去。
程芽儿吓得缩进角落，后背贴紧墙壁。
这就是白衣姐姐和黑衣女人说的，外面危险，塔里安全。
她真没看出哪儿安全。
符箓被她紧攥在手里。
整座弃婴塔上空，黑云蔽日，鬼气漫天。
风声里似是夹杂孩童呜咽，狂风刮得塔身都在晃动，塔内窸窸窣窣落下灰尘。
“咔——”
木头断裂的声音，听在程芽儿耳朵里无比清晰。
“不会要塌了吧！”
程芽儿抬头左右看看，紧张不已。
谢书槿身躯已毁，程芽儿看不到飘浮在窗外的谢书槿，她只看得到颤动的塔身和掉落的瓦块。
最后一次，她铆足劲往外冲。
这次再被弹回来后，她顾不得许多，直接撕掉手里那张明黄符箓。
传送符箓撕毁，刚护送月寒夜五人回方寸屋的庄青鱼，从五人眼前直接消失。
下一秒，她出现在程芽儿眼前。
环顾四周，看清情况，庄青鱼抛给程芽儿一枚护盾。
“朝里输入元力。”
“元力？”
“你已经是炼体境初期修士了，调动你体内那些热气，往这枚盾牌里输。哪怕塔坍塌，你也不会有事。”
程芽儿一愣，随后一喜，“我能修炼？！”
说着，她双手握紧庄青鱼抛给她的那枚盾牌，几次尝试后终于成功朝里输入一缕元力。
“我处理点事，结束就来找你。”
庄青鱼说完这句，血瞳收敛她全身气息，她凌空几步踏至窗外。
传送符箓果然效率奇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见她手指翻飞，迅速结印。
赶在谢书槿吞食恶鬼恢复实力之前，半空中陡然出现的血色圆印猛地落下，打入她的魂体。
度化契约，烙印！
「桀！！」
被印震碎的恶鬼发出惨厉嘶鸣。
谢书槿双目无神，飘浮在空中完全静止，接收庄青鱼共享给她的关于谢书棠的记忆。
庄青鱼烙下契约印记后不再管她，看向空中那些被谢书槿召集过来的恶鬼。
「囚魂！」
只能说不愧是鬼都鬼使，鬼王在外游走的左膀右臂。谢书槿能够操控的恶鬼，最低也是金丹境。
庄青鱼将空中那些恶鬼尽数囚入左眼，压制体内暴增的元力和魂力。
得快点处理谢书槿姐妹的事，她要突破了。
谢书槿此刻也已经回神，眼底茫然，抬起手看看。
棠棠……活着？
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啊！！」
她经历的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魂音从谢书槿身上一圈圈扩散，弃婴塔内其余刚入道的鬼婴，被她的声音震到接近溃散。
庄青鱼驱动度化契约，将谢书槿收进她的右眼。
「你先冷静冷静。」
说完，她返回塔内，在角落找到程芽儿。
蹲下仔细看看角落的阵法，看清阵内元力和魂力游走的方向，庄青鱼顺着源头找到阵眼，破开这个保护阵。
“走吧，你可以回家了。”
庄青鱼破阵，起身，看向角落里干瘦的程芽儿。
对方看起来和钟瑜一般身量，甚至可能比肉嘟嘟的钟瑜还要轻很多。
但庄青鱼毫不怀疑，这个小姑娘至少比钟瑜大两岁。
她应该就和当初的谢书棠一般年纪。
否则谢书槿不会如此待她。
“你要放我出去？”
程芽儿走到阵法边缘，试探性地伸出脚。
一脚踏到阵外，她脸上大喜，直接蹦出阵法区域。
随后，她把盾牌法器还给庄青鱼，问：“可你不是说，抓到白衣姐姐才能放我出去吗？”
“她、找到家人，回家了。”
庄青鱼换了个说法，并未告诉程芽儿实情。
程芽儿也不知道，是她撕碎传送符箓，让庄青鱼瞬间来得无声无息，直接为谢书槿烙下度化契约。
她根本不知道谢书槿刚才回来过。
她只看到这座塔要塌了，她想活下去，出于求生本能才向庄青鱼求救。
听庄青鱼说谢书槿找到家人，程芽儿直接咧嘴笑开。
“是她妹妹吗？”
那个白衣姐姐肯定有个妹妹。
她妹妹肯定很喜欢她。
庄青鱼看向她，缓缓点头，只说：“出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