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双手合十,求的那么一个可怜兮兮。
沈菀于心不忍。
她应该最能体会八皇子的心情了。
因为皇上奈何不了谢景衍,也没少拐着弯的找她啊。
沈菀看向谢景衍道,“皇上找你是为秋闱,要不你试着把科举主考官一职揽下来?”
谢景衍脑门黑线掉下来。
主考官的职位,哪是他要,父皇就会给他的?
“父皇最多让我做个监书,”谢景衍道。
科举有一主考官,两副考官,外加十八监书官。
监书官有十八个,他要一两个不难,甚至都不用父皇准许,他找礼部尚书就能办到。
沈菀道,“我知道父皇不会任你为主考官,但你可以举荐自己人啊。”
大皇子和晋王都可以,谢景衍当然也行了。
谢景衍道,“我没有合适的人选,除非——”
他的话戛然而止。
哪有说话说一半的,沈菀看着他,问道,“除非什么?”
谢景衍没有多说,他站起身来,捏沈菀的鼻子道,“我这就进宫去,你待在府里,准备好伤药。”
沈菀,“……???”
“准备伤药做什么?”沈菀不解。
“我应该会用得上。”
“……”
八皇子站在一旁。
没眼看,也没耳朵听。
见过打情骂俏的,还没见过拿自己会挨父皇板子打情骂俏的。
八皇子还真有些好奇,六哥举荐谁会挨父皇板子……
他更不理解,为什么明知道会惹父皇不高兴,六哥还要做这样的事呢。
八皇子带着满腔疑惑跟在谢景衍身后出了凌王府,骑马进宫。
对卫大少爷送给他的这匹马,八皇子是满意的不行,不过街上人多,千里马也跑不出速度来,看不出和谢景衍这匹的差距,希望有机会能比试一番。
进宫后,两人就去御书房了,要是平常八皇子肯定是能不去就不去,但今天他想去看看自家六哥是怎么讨打的。
八皇子,“……”
八皇子跟在谢景衍身后进御书房,然后八皇子看到自家母妃又在给父皇送吃的,八皇子没差点心梗。
他母妃就不应该进宫给父皇做什么嫔妃,她应该去御膳房做个膳娘。
也亏得父皇,明明有御膳房给他做好吃的,还偏有一堆后妃,今个儿我给你送汤,明儿她给你送糕点,做的没御膳房好吃,送的还贼勤快,怎么就没一点自知之明呢。
八皇子一肚子意见。
王淑妃见八皇子,忍不住拿眼睛瞪他,她来给皇上送吃的,还不是怕他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事,皇上会训斥他,想着来劝着点,他倒好,一点不领情。
八皇子一脸母妃少来御书房几趟,儿臣就谢天谢地了的表情。
谢景衍上前,给皇上行礼,皇上道,“是你给八皇子写的折子?”
谢景衍面无表情道,“以父皇的英明,没猜到吗?”
皇上,“……”
八皇子道,“父皇肯定猜到了,他是明知故问。”
皇上,“……”
王淑妃,“……”
王淑妃也心梗了。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儿子,生了讨好皇上的心,偏没配一张会讨巧的嘴,他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
王淑妃忙道,“皇儿嘴笨,还是让他下去待着吧,免得说错话惹皇上您生气。”
王淑妃告退,并把八皇子拽下去。
八皇子小声抗议,“我是特地来看六哥找打的!”
王淑妃瞪他,“我看你才是真的找打!”
竟然敢说皇上明知故问,她成天在他耳边念叨要多听多看少说话,是一点没听进去。
王淑妃和八皇子退下,元公公摆手把在御书房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
谢景衍看着皇上,“父皇让八弟找我进宫,想问我什么?”
皇上还想绕个弯子,谢景衍根本不让,直接戳破。
皇上就着当日谢景衍写的折子问了几个问题,谢景衍一一回答了,对答如流,皇上颇为满意。
皇上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道,“左相和翰林学士赵大人,你觉得他们谁更适合做这次秋闱主考官?”
“父皇这么问,显然他们两个都不合适。”
皇上,“……”
元公公,“……”
皇上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了。
元公公是想笑不能笑,憋的别提多难受了。
皇上打小就教凌王帝王心术,凌王揣摩起皇上的心思来,那还不是一猜一个准。
以前凌王怼皇上怼的直接了当,现在好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皇上习惯了臣下和他说话圆滑,可进可退,乍一下谢景衍这么直接,不留余地,皇上还真有些不适应。
皇上都没喝茶,直接将茶盏放下道,“他们俩不合适,你觉得朝堂上谁合适做主考官?”
谢景衍道,“别问我,我举荐的人,你不会同意。”
皇上蹙眉,还真有些好奇自己儿子举荐的是什么人,还这么笃定他不会同意了。
皇上道,“朕为什么不会同意?只要他适合,能胜任主考官,不会徇私舞弊,朕不会不考虑他。”
谢景衍看着皇上,“父皇能做到不以自己好恶任用贤能吗?”
以自己好恶当皇帝,那是昏君。
“朕还不是个昏君!”
谢景衍要的就是皇上这句话,他道,“儿臣举荐韩阁老。”
唰。
几乎是瞬间。
皇上的脸就阴沉了下去。
元公公更是倒吸了一口寒气。
韩阁老……
这三个字已经多少年没听过了。
当年宸妃在颜府出事,皇上收到密报,赶去颜府,最先见到的就是韩阁老的长子韩大少爷,他在假山旁自尽身亡。
宸妃出事,颜府受牵连,被满门抄斩,韩大少爷验尸,与宸妃案无关,这把火也就没烧到韩阁老府上,但韩大少爷到底在那天死在颜府,再加上他曾经与宸妃议过亲,皇上心底就更芥蒂了,韩阁老痛失爱子,就辞官了。
虽然韩阁老没有搬离京都,但远居城郊,闭门谢客,几乎与文武百官都断绝了往来。
朝堂上那么多大臣,和凌王走的近的,适合做主考官的就有右相,凌王可以保举右相啊,他怎么提到韩阁老。
不过论资历,确实韩阁老要比右相适合。
再者论关系,也是韩阁老更亲。
因为他是凌王的授业恩师。
当年凌王启蒙时,皇上是准备让颜老太傅教凌王读书的,颜老太傅以自己是凌王外祖父,不便做凌王的恩师,严厉了影响他这个外祖父和外孙儿的感情,不严厉又怕管教不好凌王,凌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他这个外祖父请教,但恩师,颜老太傅向皇上举荐了韩阁老。
元公公小心翼翼的看向皇上,见皇上脸色铁青,比那天凌王开口要求去宸妃坟前祭拜,还让皇上动怒。
凌王明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他怎么就偏要伸这个手呢。
皇上一忍再忍,还是忍无可忍,怒拍桌子道,“满朝文武那么多大臣,都不够你举荐,你眼里只有一个韩阁老吗?!”
皇上气头上,忘了鹦鹉还在御书房。
鹦鹉一受惊,就会张嘴骂人。
这不,谢景衍还没开口,鹦鹉就扑腾翅膀先骂了,“你发什么脾气?家大业大最后还不是给儿子继承,有本事你自己带土里去,儿子做的哪不如你意,你教他不就是了,没一点耐心,动不动就骂人,就你会骂人是吧?!”
谢景衍,“……”
元公公,“……”
皇上脸都气绿了,“来人!把这只鹦鹉给朕拖下去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