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宜公主因宫中猫而受惊,经慎刑司彻查盘问,公主身上的布料所用的绿珠线出了问题。其中用特殊香粉揉搓制成,遇水则散发异香,容易引得猫发狂。
皇后大怒,命各宫彻查此物来源。最后查到那布料出自启祥宫,但由庆贵人送至了翊坤宫。
嘉贵妃自证辩白,她拿出自己曾经穿过的式样有些陈旧的宫装,上面也有绿珠线的痕迹。不仅如此,还有内务府记档作证。皇后死死地盯着嘉贵妃,最后将怒气发在庆贵人身上。
沈滢直到现在才知晓庆贵人被皇后送去的一碗固本汤而大出血,香消玉殒。
至于这本小黄书,则是在永琮寝殿的大花瓶中发现的。
六阿哥到了“试婚”的年纪,皇后及纯贵妃和愉妃等人为其送了女子画像为其开蒙。皇上忙于备战期间也觉得自己轻视了几位皇子,于是便挨个问询阿哥们的课业。
八月份的某一天,七阿哥在慈宁宫顶撞了皇上,期间不慎打碎了大花瓶。谁想花瓶内却另有玄机,从其中掉出不少东西。皇帝一见龙颜震怒,狠狠斥责了七阿哥。
随侍的宫人中有人悄悄藏起了几张不堪入目的画,去翊坤宫呈报了皇后。
皇后听闻甚惊,将那名内侍及时扣押,带着去养心殿陈情。皇后提议因御前的李玉与翊坤宫前任掌事宫女惢心同乡,为摘清自身,请求皇上将李玉与进保遣至圆明园办差。
皇上用脚点了点刚好合上的小黄书,挑眉看向对面之人,“你这惊喜还真是不遑多让,那花瓶查来查去虽是御赐之物,但却是下面的人讨好永琮的。如此说来,你故意钓鱼,让皇后自折臂膀。”
太后已迁至圆明园,慈宁宫只剩永琮一人,单凭成胜根本无法防范各种算计,索性暴露弱点也无不可。
沈滢反问道:“那八月份的书信断了些时日便是因为这个?后来呢?”
“朕准备南巡,命几位阿哥前去督办河道及其他事务。永琮便在其中,他怕你回来后担心,早就准备好了几个月的书信。”皇上又轻咳了几声,但坚持自己无事。
沈滢点头,又看向男人,不知他叫自己来究竟所为何事。
皇上坐直了身子,收敛了笑意,语气不紧不慢的,“朕决定对那人动手了。到时京城必然要加强防卫,你继续待在九门步兵衙门恐有危险。所以朕会派人护送你离开,不去圆明园,去江浙一带。”
沈滢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她唤了句,“皇上。”
皇帝没有移动分毫,只看着她,“能接受吗?”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问了一句,“为何是江浙一带?那里有什么不同吗?”
皇帝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从袖口取出一小巧的锦囊,递给对方。这个锦囊分量很轻,连接的带子很长,可以戴在脖子上。
“朕此生有过很多赌注,今日想再赌一把。这个东西做过防水处理,你仔细收好,待到了那边,便会明白朕的用意。”
沈滢好奇地摸了摸,“这里面是什么?”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可以打开它了。”
“什么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你明白的,千万记住,一定要在走投无路时再打开。”
皇上情绪有些激动,他连连咳嗽,沈滢忙倒了一盏茶,但被他推了回去,“瑾亦,朕会将永珩送至富察府,定会保他周全。”
沈滢很快听出了不对劲,她感觉那个触及皮肤的锦囊有些发烫,她伸手攥紧,语气加重,“臣妾不能拿这个东西,您交给旁人吧。傅恒大人,兆惠将军,和亲王,太后,都……”
“他们都有要做的事,朕也有,所以便辛苦你了。瑾亦,朕曾经利用过你,也护过你……”他的声音慢慢开始变轻,最后视线定在她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羊脂玉印章。
沈滢心底汹涌,她不敢相信这个疑心深重的人居然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于她。恐怕就连那些人也不会相信吧!
他微凉的指腹碰触到她的眉尾,而后淡淡地说:“去吧,朕就不送你了。”
“臣妾还是那句话,身在远方,祈念圣体安康。”
皇上并未言明具体出发的时间,沈滢返回衙门内,拦着和亲王便要问个明白。
和亲王斜倚在长凳,拿起一旁的酒坛喝了一大口,而后意味深长地说:“本王以为娘娘早就猜到了,内情确实如此,皇兄曾御驾亲临准噶尔之地,一时不慎中了毒。”
皇上明着平定准噶尔,暗中秘密前往那里剿灭叛党。
但他怎么会中毒?
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将所有算计得那般深!
“严重吗?”
和亲王努努嘴,神色如常,“暂时无碍,不然不会跟你说这么久的话。此事瞒得紧,没几人知道。”
但瞒不过皇后,她在太医院有江与彬,必然会察觉其中的不对劲。想起皇后,她忽然问起:“庆贵人出了事,皇上没有对外公布,如此瞒着陆家是为什么?”
和亲王提及皇后经此一事悲痛欲绝,固本汤送走庆贵人还不够,要将当日所有的接生嬷嬷夷三族,以告慰爱子及爱女。皇上驾临翊坤宫,当晚帝后争吵了好久。
“庆贵人不得宠,陆家也不在中枢,皇兄也是顾念皇后悲痛之情才瞒着此事。听说嘉贵妃又病了,怕是熬不了多久。”
嘉贵妃拼着力气与皇后打最后一仗,期间有豫嫔相助,皇后自然很难抓到把柄。含有绿珠线的布料原本送至豫嫔处,而后再转去哪个宫便不得而知。正因为玉氏翁主突然到访,一些布料才被混至其中送往了启祥宫。
能修改内务府的记档,自然也有那个男人默许之意。
皇后从未见识过皇上这般明显的算计,她会如何应对呢?
沈滢微眯着眼,似乎感觉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危机感,她语气平静,“王爷保重,这天会放晴的。”
和亲王没有接话,沉默良久,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