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滢就这么等着白蕊姬向咸福宫发难,可晨昏定省时对方丝毫未曾提及此事,倒让沈滢不由得打量起对方。
慧贵妃不便大张旗鼓地前往延禧宫找手镯,于是便只能对玫常在偶尔出格的言行训诫几句。
自从慧贵妃也送了致歉之礼后,玫贵人愈发得意。常常会以腹中不适为由将皇上从其他宫中叫走,气焰十分嚣张。
甚至连静心礼佛的太后都看不过眼,派福伽姑姑去延禧宫仔细教导。然并卵,玫贵人依旧我行我素,如初生骄阳般在皇宫张扬绽放。
皇上初登极位,来后宫的次数不算多。除了皇后外剩下时间竟都留在延禧宫,还吩咐内务府又加派了人手。
派去监视齐汝的宫人来报,他并未与旁人有亲密的来往。若非要找出他与往常不同之处的话,那便是去延禧宫勤了些。
慧贵妃如今不再喝齐汝开得药,听了沈滢的劝开始锻炼身体,气色也变好了。
沈滢唯一不解的是,无论零陵香是不是皇后动的手脚,但对方这般沉稳实在诡异。莫非皇后也在等着看戏?
日子就这么慢慢的流淌,宫中的女子不过就是打发时间而已。嘉贵人对慧贵妃的改变瞠目结舌,亲近长春宫又发现皇后沉迷于教导二阿哥,对闲聊八卦没什么兴趣。于是她便脱离了西六宫的阵营,与仪贵人常常来往。
永和宫与延禧宫挨得很近,难免会碰到晋了位分的玫贵人,于是她们便组成了新女团“贵人三人组”。
皇后早有打算为玫贵人换了地方养胎。后来便回禀了皇上,将玫贵人接到了距离长春宫不远的延庆殿,更是安排了底细干净的嬷嬷照料。
皇后对此的解释很符合她的人设,“玫贵人出身低微,举止不合礼数,就算皇上抬举她做了一宫主位,日后也要闹出乱子。娴妃身为主位也未曾教导一二,可见她有意纵容玫贵人,以待趁人之危借机提议抚养玫贵人之子。”
慧贵妃点头表示赞同。
延庆殿不仅距长春宫不远,也靠近养心殿与慈宁宫,旁边又是诵经祈福的宝华殿,当真是贵子的好居所。玫贵人很满意,她挺着大肚子抬起下巴看人,尤其是对待沈滢时,眼底更是鄙夷。
自从慧贵妃那次当街责罚后,玫贵人隐隐对慧贵妃很不满,看沈滢的眼神愈发冰凉。
沈滢能躲则躲,她腹中的贵子能保住还好,不然撞上谁谁倒霉,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这颗定时炸弹终于还是爆发了!
三阿哥满周岁,纯嫔本想就在钟粹宫办场家宴即可。宫中久未有喜事,太后便与皇上商议,决定请阖宫众妃参加周岁宴沾沾喜气。
家宴设在雨花阁,离寿康宫跟养心殿都近,也与延庆殿近。沈滢一早准备贺礼,眼皮不住的跳,似乎预示着什么。
皇后见玫贵人身子不便,于是让她在宫中仔细养胎,担心到时雨花阁人员混杂,还特地加派了人手。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三阿哥永璋被乳母抱着抓周时,皇上身边的李玉一脸焦急地上前回禀。皇上蓦得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殿门。
太后及众位嫔妃齐齐站起,不知所措的永璋小嘴一瘪,哭了。
玫贵人出事了,近身服侍她的嬷嬷来禀报,玫贵人不知为何,忽然见红了。
原本温馨家宴和气一团的场面瞬间炸开了锅,太后与皇后先行前往延庆殿,余下嫔妃各自回宫安置。只可惜了纯嫔,她原本特别感激皇上与太后这般看重三阿哥,如今玫贵人忽然出事,她也隐隐不安,担心被迁怒。
沈滢看着靠近纯嫔低声安慰的娴妃,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凑趣。返回咸福宫后,慧贵妃脸上面色凝重。
“本宫虽不喜玫贵人,但还是希望龙胎无恙。宫中孩子不易,先帝的敦肃皇贵妃年氏便没保住孩子。”
沈滢沉默着,迁入延庆殿后玫贵人并未食用鱼虾,皇后已经安排得很妥帖了,怎还会出事儿?
她回道:“尽人事听天命,皇后娘娘已经很小心了。”
咸福宫与延庆殿离得很近,站在殿外随风依稀可以听见混杂的声音。
延庆殿人来人往到了深夜,双喜悄然上前低声禀报,玫贵人诞下死胎,皇上生了大气,命慎刑司严查服侍玫贵人的一干奴仆,务必查出真正缘由。
玫贵人骤然丧子,阖宫惊惧。太后更是久跪佛堂,一遍又一遍的念经祈福。宫中人心浮动,更有嫔妃暗自议论玫贵人恃宠而骄才折了福气。送入慎刑司的宫女太监一波接着一波,剩下的则人人自危,生怕下一秒就轮到了自己。
玫贵人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得知真相后又昏了过去。皇上没有再踏入延庆殿半步,他除了在养心殿便去长春宫。皇后宽慰玫贵人丧子之痛,想要晋她为玫嫔,但被皇上回绝了。
然而对于此刻的白蕊姬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三日后,慎刑司传来消息。服侍玫贵人的一名宫女招认,她在玫贵人的膳食中下了朱砂,导致玫嫔胎气不足而早产。
长春宫内,负责调查此事的慎刑司宫人一字一句地说:“那名宫女原是与玫贵人同属南府乐伎,因是记恨玫贵人得宠有孕,故而心生恨意。后来得了玫贵人的抬举入永和宫服侍,这才有了机会。”
说罢将手中签字画押的认罪书展开,让众妃都看了一遍。
慧贵妃疑惑:“此人家世如何?宫中可有亲眷好友?”
嬷嬷回答:“世代贫民,机缘巧合入南府侍奉皇宫,奴婢奉命仔细拷问其他乐伎,都言并无与之交深的人。”
此时殿门处传来呵斥声,不多久只见身穿素衣的长发女子跌跌撞撞地走进,她一边推嚷着试图阻拦的人,一边大声说话,语气急切带着恳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嫔妾有话要说。”
玫贵人素面朝天,她原本娇小的脸颊愈发白皙,身子单薄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