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孜手上的托盘上放着四个精致的瓷白酒壶,是她特地让于晓静去买的梅子酒,据说酒味不浓,都是清浅的梅子香,毕竟算是宴席,怎么可能真的只有果汁呢?
“给我给我,我来给大家满上!”于晓静早就等着了,她还没喝过梅子酒呢,这小小一壶就花了一百文,这么贵,她可得好好尝尝。
于晓静一向自然熟,性格活泼又爱笑,在座的人也都是同她打过交道的,对上她的笑脸都拒绝不了,除了江源,其他人面前都多了一小杯梅子酒,气得江源不开心的直哼哼,坐在他旁边的江母有些好笑的拿起筷子沾了一些让他尝,辣得他直吐舌头,一张小脸都皱成一团了:“好难喝好难喝。”
咕噜噜的就灌下了半杯西瓜汁,然后举止杯子递给江母:“阿娘,我还要,这个好喝。”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哈大笑,江孜端着酒杯来到傅老爷子和傅怀瑾中间坐下,小声道:“这酒不烈,但是你还是得少喝……”
江孜的话语别人是没听到,傅老爷子挨得近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也不说话,笑眯眯的看着身侧的江孜,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孙子,那样子别提多乐呵了。
虽然说是江孜邀请的众人来的,说是庆祝江家食肆开业和乞巧节,但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这席面上已经没有区分男女了,是按亲近疏远来安排的座位,招待客人还是得让江谌来做,他是江家唯一成年的男性了。
说到底这里是古代,男子的地位始终是比女子高的,在这般算是正式场合上,几乎不可能让女人家来露面的。除非家里实在是没人了。
江谌这人的性格是很稳重的,在码头做工的时候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如今又带着于晓毅走街串巷去各个村落当货郎,他如今真真是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两桌不过二十来人,他应付起来简直是不要太轻松,席上热热闹闹的一点也没有冷场的意思,江孜一直在陪傅老爷子说话,还给他盛了一碗汤:“傅爷爷,这猪心莲子汤算是药膳,补血安神健脾胃,味道也是十分清甜,你可以多喝些,回头我空了就去私塾教给徐阿婆,让她经常给你炖着喝。”
徐伯和徐阿婆本来是来了的,结果听人说私塾附近的几户人家遭了贼,又匆匆回去了,那会还没开始准备晚膳,江孜只来得及给他们打包了些卤味和小馄饨,小馄饨烧水煮熟了就能吃,好歹回去就不用费劲的再下厨了。
“不用不用,你这孩子也多份心眼,这药膳方子少见的很,哪能随随便便的就教人了?”傅老爷子用汤勺浅浅尝了两口,点点头:“味道确实很是不错,清甜得很……怀瑾,你也尝尝看。”
傅怀瑾轻声应了,抬手,月白色的长袖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落露出了略显苍白的手腕,他很瘦,但是手却长得好看,骨节分明,十分修长,是江孜最喜欢的那种——十分的适合弹钢琴,她这么想着,抬手喝了满满一杯的梅子酒。
酸酸甜甜酒味不浓,清淡的梅子香很好闻。
另一桌的何老爷子正在跟江母说话,老爷子身子骨很是硬朗,说话的嗓音可不低:“这汤不错,常喝对身子好,你家阿孜手艺好,连药膳也会,你呀倒是可以多吃些药膳,是药三分毒,食补最佳。”
说罢,他又笑着看向傅怀瑾:“听说傅家私塾的午膳都是在江家食肆定的,傅公子最近似乎胃口不错?瞧着脸色也好了许多。”
虽然问的是傅怀瑾,回话的却是傅老爷子,那模样很是高兴:“可不是!怀瑾这小子从小嘴挑得很,可真是要把我急坏了,如今好了,有了阿孜,他这胃口好了不少,过两日得空了我让这小子去趟同心堂,再好好检查一下。”
被提及的江孜总的觉得不是很对劲,又好像挺对劲的,最后只能僵硬的露出一个笑容,对傅老爷子道:“可能是刚好我做出来吃食合了傅公子的胃口,也算不得什么……傅爷爷,我记得上次做了一道糖醋排骨很合你的胃口,你瞧瞧这道松鼠鳜鱼,也是酸甜口的,快尝尝看。”
“酸甜口的……”傅老爷子笑了笑,偏头看了眼傅怀瑾,伸手夹了一小块鱼肉,很是赞同的点头:“味道很好……怀瑾,你也尝尝看,你最是喜欢这酸甜口的吃食了。”
江孜多少有点儿坐立难安,她总得傅老爷子在内涵什么……
她每日都在准备傅家私塾的饭菜,徐伯和徐阿婆总是会提起傅怀瑾今日哪道菜吃得多了些——那几乎都是酸甜口的菜。
所以其实江孜比傅老爷子更清楚傅怀瑾的口味,甚至每天准备膳食的时候都会尽可能的准备一道更符合傅怀瑾口味的菜式。
这道松鼠鳜鱼说是符合傅老爷子的口味,实际上应该更符合傅怀瑾的口味才对。
“这道松鼠鳜鱼看着确实不错,。”说话的是乔珉暄,他跟在傅怀瑾身后夹了一小块鱼肉,细细尝了一口,道:“造型独特,色泽金黄,炸过的鱼肉外酥里嫩,配上酸甜的酱汁,很是开胃好吃。”
说罢,他放下筷子,轻轻抿了一口梅子酒,叹息道:“江孜姑娘的手艺可不比我酒楼大厨的差,而且做的菜式更有新意,若不是江姑娘你自己开了铺子,我可非得把你请到我那酒楼当主厨不可!”
江孜连忙摆摆手,笑:“我哪有那能耐,可不敢。”
“哪是你不敢,是你已经有了江家食肆。”乔珉暄不在意得摆摆手:“这都无所谓,倒是这道菜……江姑娘可愿意把方子卖我?”
“饭桌上谈什么生意,你这家伙烦不烦人?”齐叶总是喜欢和乔珉暄唱反调的,这会可算是逮着机会了,用手上筷子的另一端狠狠的敲了敲他的手背,自觉有些理亏的乔珉暄只是瞪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朝着江孜致歉:“是我的问题,确实不该在饭桌上谈生意,这杯酒,我敬江姑娘。”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