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这女人怎么在这里！
陆涛看到杨芸，人直接有些傻眼了。
一树之隔，刚刚秦盼儿的话哪怕是压着声音说的，可也必然都被杨芸听到了耳中。
可以说，他和秦盼儿之间的老底，算是全被杨芸给看穿了。
“陆副主任，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来这里接个电话，你们俩过来了，我就没好意思出去。”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替你保密的。”
与此同时，杨芸也觉察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火，行为也有些窥探这位得力下属私密的嫌疑，便摆摆手，微笑道。
“谢谢杨书记。”陆涛听到这话，佯做放心的样子，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学着杨芸下午的样子，苦笑喟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是啊。”杨芸听到这话，笑容也变得苦涩起来，旋即，她拍了拍陆涛的肩膀，笑道：“不过陆副主任你这么出众，以我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只是，话说出口时，她眼底忍不住有失落流露。
陆涛还有机会，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陆涛敏锐捕捉到了杨芸的神情，当即苦笑着摇摇头，轻轻叹息道：“就算得到她的人，可得不到她的心，那有什么意义。”
杨芸听到这话，有些失神的看了陆涛一眼。
一时间，她竟有了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有戚戚感。
“杨书记，你之前说好了今晚请我喝酒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陆涛见状，心中愈发笃定杨芸是个有故事的女人，旋即便岔开话题，向杨芸笑呵呵道。
虽然他相信杨芸不会乱说，可秘密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很不好。
他决定，今晚看能不能把杨芸灌醉，从她嘴里也掏出来点儿秘密。
我握着你的把柄，你拿捏着我的缺陷，这样才最放心不是。
“没问题！”杨芸手一挥，颇有女中豪杰气概的点点头，道：“今晚，不醉不归！”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刚刚的那份感慨，也的确是让她想要喝点酒，压压惊，顺便浇去心头的那些苦闷块垒。
很快，陆涛和杨芸便回了管委会大楼。
接下来，自然是文山会海。
杨芸召开大会，讲了一下沈天宇持枪事件对于管委会的经验教训，强调了开发区内的幼儿园、小学和中学要加强治安巡逻同时强调了沈天宇虽然倒了，但是开发区的工程建设不能倒下，必须要紧张有序的继续推进。
当然，重中之重强调的，便是要求纪工委和派出所联合调查沈天宇有关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一查到底，严肃追责，该罚的罚，该处理的处理，该抓的抓，绝不容忍，绝不手软。
这一番番杀气腾腾的话，让管委会的大小党员干部尽皆战战兢兢，满心不安。
所有人哪里能不明白，杨芸和陆涛这是要借助沈天宇的事情，再向沈宏伟开炮，不把这位开发区的地头蛇轰下台誓不罢休。
明面上的大戏虽然结束了，可开发区的暗流涌动才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大会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到下班的时间，才终于宣告结束。
陆涛坐得已是有些腰酸背痛。
从会议室离开时，陆涛婉拒了宗明、杨宁和杜楠要请他喝酒，帮他压惊的美意，按照和杨芸的约定，回了宿舍。
回去路上，他去白冰的餐馆里买了几个炒菜。
但令人有些惋惜的是，这位娇俏可人的小寡妇老板娘竟然不在。
按照服务员所说，似乎是白冰家里出了点儿事情，白冰跑回家帮忙去了。
陆涛随意点点头，想起来上次白冰欲言又止的神情，打定主意等再见到白冰时，要问问她有什么事情。
对于这位含羞带俏，又热情周到的老板娘，陆涛还是很有好感的。
心理上，身体上，二者皆有。
菜做好后，陆涛便要买单，但服务员执意不肯，说是送给开发区英雄的，周围吃饭的人也纷纷拦着陆涛，说要帮他买单。
甚至还有些人，居然开起了直播，要让大家看看开发区的英雄副主任。
陆涛无奈，只能道谢离开，找机会拍了张饭店的收款码，出去之后，便扫码支付。
服务员收到餐费，自然是一番唏嘘感慨。
饭店里就餐的众人，也是感慨不已。
英勇无畏，廉洁奉公，英雄副主任不仅是大好官，也当真是个大清官！
陆涛提着菜上楼后，没回宿舍，直奔杨芸的宿舍。
刚刚在饭店的时候，他就看到杨芸的车开回了宿舍楼。
杨芸听到敲门声，便将门打开一道缝，陆涛急忙钻了进去。
关上门后，俩人不由得相视而笑，前仰后合。
一个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一个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喝个酒闹得居然像做贼一样，传出去怕是要被人当成笑话。
只是，男女上下级，深夜聚餐，被人看到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官场之上，避嫌二字，重之又重。
随后，两人便摆开酒菜，喝了起来。
杨芸倒是存了不少好酒，开的是瓶五粮液，醇厚甘甜，入喉净爽，恰到好处。
一开始时，两人还稍稍有些拘谨，但几杯下肚后，杨芸便先进入了状态，摆摆手，道：“今晚这里没有什么书记主任，你就叫我杨姐或者芸姐。”
“芸姐，我敬您一杯！我父母前些年走了，现在就我孤零零一个，今天我多了个姐姐，又有了家人。”陆涛一口应下，亲热的叫了声姐姐，然后举起酒杯端到了杨芸面前。
“小弟，干了。”杨芸听着陆涛这话，虽然知道真假参半，可也有些动情，端起酒杯，便和陆涛碰了杯，一饮而尽。
“芸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也什么都被您听到了，我就也不瞒您什么了。”陆涛同样一饮而尽后，打开了话匣子，向杨芸道：“结婚这些年来，我其实一直都睡在地板上，别人说我倒插门，捡了个漂亮媳妇，可其中的苦楚，只有我自己清楚。偌大个秦家，谁正眼瞧过我一次。”
杨芸听着这话，眼底不由得浮起一抹同情，更对秦家人生出些憎恨。
陆涛入赘的事情，她隐隐约约听说过一些，可是却不知道陆涛居然一直睡在地板上这么憋屈。
她更难理解，陆涛如此优秀，工作能力这么强，早晚不是池中物，秦家人怎么如此眼拙，竟然这样对待陆涛，难道便不怕陆涛有朝一日飞黄腾达，把所受的委屈，尽数发泄到他们身上？
“小弟，我也有个疑惑，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离婚呢？虽然说咱们在体制内，离婚不好，但也并非没有先例，你也还年轻，未来不愁遇不到合适的人。”紧跟着，杨芸向陆涛有些好奇且疑惑的询问道。
陆涛苦笑一声，举起酒瓶，给杨芸和自己又满了一杯，仰头灌下后，道：“这是我爸临终前的遗愿，父命难违，而且，说实话，我对她，也还是有感情的。芸姐，我难啊……”
“是啊，难啊……”杨芸听到这话，忽然被触动了心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还觉得有些不够尽兴，竟是主动拿起酒瓶，往她放在旁边的空一次性水杯里直接倒了大半杯，仰头灌下一大口后，呛得双眼通红，眼泪淌落，然后起身走到门口的柜子前，从里面掏出来几张A4纸，拍在了陆涛面前，萧瑟道：
“陆涛，你叫我一声姐，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就要劝劝你这个弟弟！该撒手的时候，就得撒手，千万不要落得和姐姐我一样的下场。”
陆涛闻声，低头向着那一叠A4纸上看去，目光所及，只见封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