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鸢不敢应下这差事,本能的转眸朝自家姑娘望去。

云卿已经渐渐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急忙伸手轻抚男人的胸口给他顺气。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虽然她也很头疼这事,但程霖不能砍啊。

眼下前方的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如果程霖出事,安国公肯定会受影响。

再者,一旦砍了程霖,岂不认定他杀了亲王府世子?那程家其余人也别想善终。

“刚才灵鸢不是说了么,程霖并未想过置萧翼于死地,是他自己在背后搞偷袭,这才误杀了他。”

萧痕猛地闭上了双眼,胸口依旧在剧烈起伏着,可见气得有多狠。

他现在就担心冥起那混账也给他捅个大窟窿,半路将西越王子弄死。

要真这样,那他非得杀人不可。

这一天天的,什么都不用干,专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就行了。

“消息传回英亲王府了么?”他闭着眼问。

灵鸢见帝王冷静下来,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双方的暗卫同时往城里递的消息,这会儿应该已经传到王府了。”

想起那蛮横泼辣的英亲王妃,萧痕越发的头疼。

这萧翼可是她的眼珠子命根子,如今惨死在程霖手中,不将安国公府满门抄斩,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混账做事前,不考虑后果的么?

还是他觉得他无所不能,可以轻松为他解决掉这件事?

云卿见他半个字都不想说,就知他现在心情差到了极致。

也对,安国公府是他最信任的世家,一门两父子都身居要职,若处理不当,别说程霖了,就是安国公也得废。

同时失去两个心腹重臣……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静默片刻,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她只能对灵鸢道:

“你亲自去京兆府盯着,如果英亲王妃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先想办法拦着。”

灵鸢应了声是,恭恭敬敬的往外退去。

等她离开后,云卿这才侧身望向斜靠在龙椅内的男人,见他一副完全不想管的架势,不禁失笑。

“祸已经闯出来了,你再气再怒又有何用?真论起来的话,这事得怪我,

如果我不让嫣然抄写佛经,她就不会想着去静心庵,萧翼便也没机会尾随她。”

说此一顿,她撑着腰缓缓站起来。

“若陛下不想管这烂摊子,那臣妾只能亲自去处理。”

眼看她就要绕过御案走下台阶,帝王急忙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给拉了回来。

“你挺个大肚子,上哪处理去?”

云卿撇了撇嘴,“臣妾也不知道啊,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程家遭殃。”

萧痕捏了捏她的脸,眸中的怒火已经尽数退散,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慵懒的模样。

“回你的凤仪宫安心养胎吧,朕还没死呢,用不着你来操心。”

说完,他朝外面喊道,“灵染,青兰,扶皇后回宫。”

两个丫头匆匆走进来,低垂下头立在了台阶下。

云卿知道用不了多久朝臣就会来乾宁殿觐见,尤其是苏党,肯定要借此机会捶死程霖,给安国公致命一击。

只要扳倒程家,那镇北侯便有喘息之机。

这大概也是帝王为何如此震怒的原因。

他不怪程霖杀人,他怪他留下把柄,影响到了他的布局。

“那臣妾先告退了,陛下收着点脾气,慢慢琢磨营救的办法,别操之过急。”

萧痕缓缓起身,扶着她的后腰将她送下台阶。

“有朕在,战局不会乱,云家军也不会乱,你别担心,好好待在凤仪宫养胎。”

“……嗯。”

云卿离开后不久,朝中三品大臣纷纷赶来了乾宁殿。

死的毕竟是亲王嫡子,而行凶者又是应该在边关打仗的公府世子,消息一传开,足以震惊朝野。

“陛下,我等听闻程世子偷偷回了京,还在郊外与英亲王世子起冲突,一怒之下将萧世子给杀了?”

苏相冷静询问,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的每个角落。

萧痕负手立在台阶上,面无表情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个中缘由朕尚且不知,等京兆府尹进宫回禀之后再说吧。”

话落,他偏头望向姚华,“子亭,你代朕去一趟京兆府,敕令罗修成严查此事,不得偏袒任何一方。”

姚华领命退了下去。

吏部尚书出列道,“陛下,程世子杀害萧世子的事还没有定论,咱们暂且不说,

可程霖他身为北伐的主将之一,却违抗军令擅自回京, 有负陛下重托,该严惩。”

蛇打七寸。

杀人之事尚有争议,暂时也定不了他的罪。

但他突然出现在京城,这擅离职守便跑不了。

两军交战主将离场,那可是要杀头的。

苏党现在就抱着先让他脱层皮,然后再慢慢磨死他的想法。

他死了,安国公府也就废了。

程家一倒,等于砍断了皇帝的臂膀,让他孤立。

总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说什么也要牢牢把握住。

萧痕猜到他们会拿这个朝程霖发难,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前些日子朕收到安国公的密信,称他活捉了镇北侯的副将吴腾,

这人有多重要,无需朕说诸位心里也应该清楚吧,程霖便是负责押送他回京的。”

吏部尚书听后身体开始轻轻发颤。

气的!

那程家小儿分明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盛京的,陛下却颠倒黑白,说他奉命回的京。

可吴腾确实被安国公俘虏了,而且由专人秘密押解回京。

如果程阔一口咬定他派的是自己的儿子负责押送,谁能反驳得了他?

再加上皇帝有意偏袒维护,谁敢说程霖擅离职守?

苏相不死心,咬着牙道:“安国公派了程世子押解叛臣回京么?老臣怎么没听陛下提起过?”

萧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飘飘地反问:“朕难道事事都要向你汇报?咱们之间到底谁是君谁是臣?”

都准备撕破脸皮了,他也没必要再和颜悦色。

若能借此机会逼反他们,那再好不过。

苏相对上帝王威严的目光,急忙俯身叩首,“老,老臣不敢,

只是之前朝堂并没有半点关于程世子回京的风声,陛下突然这么说,老臣有些惊讶罢了,

既然程世子已入京,那么敢问陛下那叛军吴腾眼下关押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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