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言拎着食盒走到拐角处时,见一人背抵着墙站着,手中一个石子抛上抛下。

“我瞧你刚才的样子,是准备出手啊?”

宗言白了厉也一眼,越过他继续走。

厉也跟了上去。

“吆,宗言,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我啊,还特地跑来帮我。”

宗言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那是怕你事情没办成,坏了姑娘的事。”

正欲抬腿,又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姑娘说的没错,男子果然喜欢自作多情。”

说完干脆地走了。

“……”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陈宅。

宗言把看到的跟柳依依一说,后者听后,眉开眼笑。

厉也见状,凑到赵宁寻身边“啧啧啧”了几声。

“依依姑娘可真够狠心的,坏了人家清白,还笑得那么开心,我说,你要不再想想?所谓天涯何处无舒妍,你……”

忽地接触到赵宁寻一个刀眼,识趣地闭上嘴。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柳依依几人仍是听见。

柳依依不以为意。

毁人名声这事,她还是跟小公爷学的。

不过她没小公爷那么狠。

小公爷是真的让孟府的小厮毁了孟青樱的清白身子。

她不过坏了王檀的名声,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话虽如此,这招也够损的。

这要是以前, 她定不屑做出这种事, 并还要唾骂做了此事之人无耻至极。

可谁叫王檀得罪了自己呢。

骂自己,还骂元宝。

再说了,王檀老子要自己的命,自己不过坏了她的名声。

这样一比较,自己还算仁慈了。

好事无人问,坏事传千里。

早上春红楼发生的事,不出半日功夫,便传遍了青徽。

说是齐陵王家的嫡女, 被人发现大清早衣衫不整出现在妓馆。

之所以传播得这样快,也是王檀自己作的。

她先前没来过青徽,就算出了这样的事,别人也不认识她。

只要她不说,便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坏就坏在她早一日找了邓家大管家的麻烦。

前一日轩霞寺山脚下的事,很多人都看见。

王檀与丫鬟从春红楼跑出来后跌倒在地,围观的人里,有的刚好在前一日亲眼见过找邓家大管家麻烦的王檀。

这才过去一日,记忆还很清晰。

那人一下子认出王檀。

大家凭着对八卦的极度热情,以及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终极决心,决定深挖此事。

先是扒出,前一日与王檀一同出现的男子,正是青徽本地廖家茶坊的公子。

再是扒出,廖家十几年前嫁出去一个女儿到齐陵,夫家刚好姓王。

最后扒出,那姓王的,不就是如今的齐陵豪绅王旭才嘛!

嚯!

众人幡然惊醒。

真是好大的……一桩丑事啊。

于是这传播速度已是极快的一件事,又以雷电般的速度传到齐陵。

王家听了信,连夜安排马车,将人接了回去。

-

廖宅

正厅内一片狼藉,下人们正在收拾。

廖舟同让下人们先出去,又请父母坐好。

三人此时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廖镇安看着满屋子狼藉,攥紧拳头,狠狠捶在桌上。

“简直欺人太甚!”

王旭之虽然不喜欢王檀这个女儿,可这样的丑事一出,无论是何缘由,他这张老脸,定是丢尽了。

连夜派了两个仆妇将逆女先弄回去。

一同来的,还有王家十几个小厮。

来了廖家,二话不说就到处打砸一番。

王檀是在廖家出的事,廖镇安自知理亏,便没有阻拦。

廖家的人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

“我家老爷说了,要是不服,他在齐陵等着!”

想起那小厮说话时趾高气扬的态度,廖镇安就气的肝疼。

廖舟同母亲唉声叹气。

“舟同说的果然没错,谭儿这姑娘,确实会给廖家带来麻烦,她走了也好,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夫妻俩愁绪满肠,廖舟同却神色平静。

刚才那些小厮在家中肆意打砸的时候,廖舟同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黑沉如墨。

许是已经打定了主意,面上看着也轻快不少。

“娘,已是深夜,您还是先去休息吧。”

“可是这里。”

廖母指着一地狼藉。

“我先让人收拾好吧。”

“这里儿子会处理,娘也累了,保重身子要紧。”

廖母大概猜得出来,父子俩是有事情要商讨,她待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那你们也早些休息。”

说着,起身离开。

廖舟同喝了一口茶,看着依旧愁眉不展的父亲,问道。

“父亲,昨夜跟父亲说的事,父亲考虑得如何?”

廖镇安还在思考王家的事,儿子忽然询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一见自己父亲这种反应,廖舟同就知道他没将自己昨日说的话放在心里。

否则自己询问,父亲定会很快反应过来是何事。

“舟同说的,是关于邓家那位大管家的事?”

“不错。”

廖镇安摇了摇头。

“年纪太轻,怕是没多大本事,魄力也不够。”

廖舟同心中叹息。

他就知道父亲没有将他的提议当回事。

“父亲难道没听说,她给租户降租金的事?”

“不过是稳定租户的小伎俩,算她有些小聪明。”

“父亲,这可不是小聪明,租用邓家商铺的租户,几个县城加在一起,有近六百家。

“每户减二百两,就要从邓家的钱库里拿出十二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大管家却眼睛眨都不眨,就痛快地拿出银子。

“这不是小聪明,这是目光长远。”

廖舟同点到此处,不再往下说。

经他这样一提醒,廖镇安果然微变神色。

廖舟同一看有戏,准备再接再厉。

“父亲您想,她一个年轻女子,明知道邓员外因何惨死,也知道邓家的生意有多大,若是没有本事在身,岂会轻易接下邓家这个大摊子?

“并且据儿子所知,严大人与陈大管家的关系也还不错。”

话到这里,廖镇安面上已是神情大变,从起先的毫不感兴趣,到现在聚精会神听儿子说话。

“还有,父亲难道就愿意一直被姑父压一头?”

最后一句话,触了廖镇安的神经。

厉声道。

“哼!若不是妹妹当初冥顽不灵非要嫁给王旭之那个卑鄙小人,我廖家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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