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楚少蒿并没时间来多纠结自己的心情,他绝不能让楚君羡杀了乌娅朱。
否则他这段时间所有努力和谋算都将化为乌有。
可楚少蒿若敢出头阻止,楚君羡就敢连他都一起杀。
忽然,楚少蒿的视线落在那边的春意身上,眼神微亮,暗中示意让她出头拖着楚君羡,务必等父皇和闻贵妃到了。
春意根本没注意到楚少蒿,她白着脸,痴痴然地盯着太子殿下。
可一想到他刚刚那么无情的一掌落在自己身上,春意嘴角溢出鲜血,心脏撕裂的痛楚比身上更痛更痛。
“殿下……”您怎么能如此对春意呢?
“春意!”
林禾心疼又担忧地抱着她。
但现在的春意谁都看不到,挥开林禾,爬着也要爬向楚君羡。
黎忧正在摸着跑到她和楚君羡脚边团团转撒娇的黑煞,就连一向严苛的太子爷都给了黑煞一个赞赏的眼神。
保护了她,非常好。
黑煞傲娇地瞥了太子爷一眼,这点小事算什么,有黑煞大爷在,难道还能让小雌性受伤不成?
太子殿下魅眸微眯,黑煞原本甩得欢快的尾巴立刻僵住了。
干、干什么?
你的雌性,你的雌性还不行吗?
狗比主人,狗的醋也要吃,没人性。
黎忧没发现一人一狗的暗自交锋,有点担忧地对楚君羡道:“也不知道那匹马有没有毒,黑煞刚刚咬了它,夫君,还是叫太医给黑煞检查一下吧。”
如果黑煞出事了,黎忧会心疼死的。
楚君羡原本想说,这点毒它都受不了,回炉重造去吧。
但,太子殿下眸光微闪,点了点头,“孤让暗卫带它下去看看。”
黑煞想拒绝的,黎忧揉揉它的大脑袋,“黑煞听话,让太医给你看看,我才安心,待会儿我给做牛肉干好不好?”
黑煞乌溜溜的兽瞳一亮,乖巧地点头,跟着暗卫离开了。
“你还真喜欢它。”
太子殿下语气酸溜溜的。
黎忧:“……”
她揶揄地看着他。
太子爷禁欲冰冷的脸有点发烫,刚想给自己找补点什么,他才没有吃醋,就听到她说:
“我喜欢黑煞,不仅因为它可爱,更是因为它是殿下的爱犬呀。”
楚君羡:“……”都、都让她矜持点了。
太子殿下努力端着高贵冷艳的姿态,心里都快荡漾死了。
黎忧忍住笑,只可惜现在场合不适合,不然她还能调戏太子殿下一百个回合。
“殿下!”
春意凄厉的声音让黎忧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秀眉微挑,意味不明地看了楚君羡一眼。
太子爷还真是永远不缺桃花。
楚君羡被自家太子妃看得差点都要撑不住威武霸气的姿态了。
作、作甚这么看他?
黎忧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外人跟他生气的,何况,以他的权势和容貌,桃花就不可能少得了。
这并非他所愿,他也没去招惹,更没有任何的过错。
她笑着与他小声咬耳朵,“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殿下招人喜欢,心里嫉妒着呢。”
楚君羡:“……”
他抿唇,“其他人的喜欢与孤何干?”
黎忧含笑地看他,“那臣妾的喜欢呢?”
楚君羡脸上直冒烟,喉结上下滑动着,“你……”
“殿下,那就是春意?”
“什么?”
楚君羡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胸腔中的心脏一时犹如在沸水中,一时又哐当掉悬崖下去了。
“殿下,奴婢是春意啊!”
春意悲伤啜泣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就差没把“烦躁”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江行,锦衣卫近来是愈发懈怠了,杀个北元女人都能这么磨磨唧唧的?
让他都没法早些带她回宫了。
江行:“……”
那么多的权贵夫人千金在这里,微臣也要悠着点吧?
楚君羡不耐烦:现在还快点杀!
江行嘴角抽抽,他倒是没问题,但殿下您要不要看看,太子妃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边了。
楚君羡:“……”
“殿下,春意在宫外日日夜夜都念着您……”
春意终于爬到距离楚君羡三步之遥的地方,双眼泪光闪烁,全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思慕爱意。
如果换成普通男人,怕是早已心生怜惜了,但多年的思念和求而不得早把太子爷折磨得偏执又疯狂,只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他的太子妃身上阴暗爬行,眼里哪儿可能会有其他人?
“闭嘴!”
楚君羡冰冷暴戾地扫了一眼春意,转头,又紧张地看着怀里的少女,“孤……”
太子殿下差点来句“孤不认识她,你别误会,你也不许生气”了。
但这位爷转念一想,好像是认识的。
不确定,再瞥一眼。
他皱眉,郑重其事地告诉黎忧,“就之前东宫的一个宫女,好像是我们成婚前,她说病了,孤想着你要嫁过来了,总不能留个生病的宫女在东宫,万一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难得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
要别人,只会以为他是心虚,但黎忧知道,他是心慌,被先前两人的“冷战”给吓怕了。
黎忧眉眼温柔,对他只有心疼,哪儿会生气?
“我知道了,夫君不用着急。”
楚君羡听她唤他“夫君”,心头一松,又道:“孤跟她不熟的。”
满朝文武,京城多少勋贵,太子爷都熟悉不过来,更别说一个宫女了。
在楚君羡一句又一句的冰冷话语中,春意眼里所有的希望一点点破碎,化作不敢置信和空洞的怨恨、绝望。
“殿下,您……您怎么能?”
春意哭得撕心裂肺,“十六年了,奴婢在您身边伺候了十六年了。”
楚君羡眼里满是不耐烦,又不愿黎忧误会,冷冷道:“伺候孤十多年的宫人多的是。”
春意哭声一僵,“不一样,不一样的!她们怎么能跟奴婢相提并论?”
“殿下,奴婢的命是您救的啊!”
“一直以来,只有奴婢对您不离不弃,忠心无二啊!”
“殿下,您忘了吗?那些我们一起相互扶持的日子……”
“孤看你是完全忘了你的身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奴婢,却毫无半点奴婢的本分!”
楚君羡冷漠地打断春意的白日梦,“孤救下的人多的是,难道每个对孤来说都很特别?江行,你来说。”
某位锦衣卫指挥使:“……”
怎么又有他的戏份啊?
让他好好当个背景板不行吗?
江行叹气,“微臣的命是殿下所救,但微臣谨记君臣本分,可不敢有半点妄想。”
再说了,他是男的、男的,喜欢的是女的、女的!
殿下也忒不会举例了,原本他就被人猜测好男风,这下,奶奶个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君羡凉薄地看向春意,“听懂了吗?”
何况当年,春意和林禾他们不愿离开东宫,是真的对他忠心?还是明白走出东宫他们也活不了,只能留下搏一把呢?
除了黎忧,任何人在楚君羡的眼里,永远先看到的就是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他从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
否则,怕是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春意失魂落魄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殿下您还给奴婢取了那么诗情画意的名字……”
“当年要救你和林禾的是母后,你可知为何孤会同意?”
京城里,日日都有乞丐,凄惨的人更多,如果谁都要楚君羡这个太子去救,他救得过来吗?
更别说,太子爷自小就是个薄凉至极的性格。
“那日,先永安侯世子夫人诞下太子妃,孤和母后是特意去相国寺为太子妃祈福的,为了给太子妃积福,才会救下你们。”
春风拂面桃花艳,绿意盎然春意浓。
“太子妃降临人间,让孤觉得春意浓,也是母后让孤给你取名。”
所以,春意一直自持太子殿下对她的特别,不过就是她在自作多情。
楚君羡会救她,会给她取名,全是因为黎忧,跟她这个人自始至终就没半点关系。
甚至,太子爷愿意在这跟她废话,也是在说给黎忧听,不想他的太子妃误会,因此而伤心。
春意……她什么都不是。
晴天霹雳已经不足以形容春意的心情了,她瘫软在地上,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满脸都是泪,哭着质问,“殿下,您怎么能这样对春意?您怎么能啊?”
“啊!”
“春意!”
林禾看着春意身下缓缓流出血来,惊骇大喊。
春意捂着肚子,疼得脸色毫无血色。
原本对于这场闹剧,黎忧只是旁观。
此时,她眉心微蹙,让王进去请太医,叫夏情去看看她。
“不要叫太医!不许!”
春意挥开夏情的手,恶狠狠地瞪着黎忧,显然是把楚君羡对她的无情全归咎在黎忧身上了。
“不需要你这个恶毒女人假惺惺!”
黎忧:“……”她是真的无语了!
“放肆!”
楚君羡怎能容忍一个宫女如此不敬太子妃,“来人,拖下去。”
既然是东宫的宫女,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让人丢出去。
而是打入暗牢,直接处死。
春意脸色一变,在东宫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殿下会如何处置她?
“不!不!殿下您不能这么对春意,春意怀了你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