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仪驾刚回到南郊行宫,就有内侍火急火燎地跑来求见,说是皇上请太子立刻去天极殿。
内侍连“召太子面圣”这种话都不敢说,恭恭敬敬用了个“请”字。
就是怕一不小心惹了太子爷生气,小命直接就没了,皇帝都保不住他的。
如今,大周上下哪个不是心里门儿清,大周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
楚君羡摸了摸黎忧的脸,“累不累?”
黎忧微诧,“殿下要带我一起过去吗?”
楚君羡颔首,“带你去看戏。”
黎忧:“……”
好了,她知道了,肯定又有人要倒霉了。
不过,她怎么就这么期待呢?
但是,“我去合适吗?”
大周干政的皇家女子不少,只是明面上还是要摆出一副“后宫不得干政”的态度来。
楚君羡:“谁觉得不合适,就让谁亲自来跟孤说!”
黎忧唇角微抽,这不得把那群大臣都给吓哭了?
好在皇帝也没说因为什么事情要请太子过去,黎忧也能用侄媳去给皇叔请安的借口去天极殿。
只要她不在皇帝和百官面前大放厥词,干涉朝政,想来也没人敢闲着蛋疼不怕死地寻她的不痛快。
……
“皇上,求您给臣妾做主啊!”
“臣妾乃北元嫡出公主,却入宫为妃,侍奉您左右,皆是北元对大周的情谊,北元一直以来,对大周只有善意,只想与大周互为兄弟国,互不侵犯,令两国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太子殿下竟然私自下令,命赵伯腾率兵偷袭了图额城、索加城,占领了喀日山脉,在北域燃起战火,民不聊生……皇上,您可知,赵伯腾那目无尊上的贼人残害了多少北元军民?”
“皇上,求您严惩赵伯腾,为臣妾做主,给北元一个交代!”
天极殿,乌娅朱跪在地上,对着皇帝不停地磕头,声声泣血。
“北元还没灭口,淑妃就哭得如此凄惨,要是灭了,淑妃是不是当场就要殉国了?”
楚君羡淡漠的声音传来。
乌娅朱哭泣的声音顿住,眼里不觉漫上一丝恐惧。
如今她再看楚君羡,哪儿还有半点恋慕,只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比恶魔还可怕无数遍。
她当初究竟是为什么会喜欢他?
都是因为喜欢他,她才会连累了两位皇兄,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乌娅朱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楚君羡故意引诱她,让她失了智,由此拖住大皇兄,才能让他在暗中算计成功北元。
卑鄙无耻!
乌娅朱越想越悲戚,后悔几乎要淹没她。
她更是恨不得拔刀杀了那个奸贼!
乌娅朱泪眼婆娑地看向皇帝,“皇上,太子私自挑起战争,是置大周江山社稷于不顾,是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啊!”
闻贵妃原本只是优雅地品茶看戏,直到黎忧进来,她眉眼间染上一丝真切的笑意。
她淡淡搁下茶盅,“淑妃,后宫不得干政,国家大事,两国交战,并非你一个后宫妃子可以置喙的,本宫原以为这些日子,你跟着教导嬷嬷学了规矩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毛躁,不知分寸。”
乌娅朱恨恨地瞪向闻贵妃,对这个女人是又害怕又怨恨的。
后宫不得干政?
呵呵!
一个牝鸡司晨的妖妃也好意思说这话?
整个后宫,就她伸的手最长了!
可对上闻贵妃似笑非笑的目光,想到她的手段,乌娅朱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咬着唇不敢反驳半句。
皇帝也被乌娅朱的哭哭啼啼吵得脑壳疼。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个屁用?
难道楚君羡私自调兵遣将攻打北元是他想看到的吗?
他不想治罪吗?
但他娘的!
楚君羡这逆贼居然又打赢了。
皇帝能怎么办?
别说他压根就治罪不了楚君羡,就是能,大周都赢了,他若这时候降罪功臣,要满朝文武和天下人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他明君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皇帝磨了磨牙,气得快爆炸,楚君羡怎么每次都能这么好运呢?
不过……
“太子,北元出使大周,是要与我朝建立邦交的,你派兵奇袭了北元边城,是不是不太道义?”
“鞑靼当年趁着大周内乱,从大同关一路杀到京城,好像也没跟皇叔讲什么道义。”
“……到底大周是礼仪之邦。”
“礼仪之邦就要被动挨打?”
“……”
楚君羡笑了笑,“难道孤要攻打图额城的时候没告诉过皇叔吗?”
皇帝:“???”
乌娅朱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坐在一旁始终阴沉着脸的乌梁尔和乌牧尔也眼神不明地盯着皇帝。
很明显,他们都认为自己是中了大周的奸计了。
好啊,一直以来,皇帝对他们示好,全是在迷惑他们,好给楚君羡作掩护啊!
他们大周人实在是太奸诈了。
可恨!
太可恨了!
乌梁尔捂着疼痛的胸口,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然而,他早已成了楚君羡手里的棋子,就算再恨,也不能跟楚君羡翻脸。
既然楚君羡答应会扶持他成为北元皇,那就证明,短时间内,他打不下整个北元的。
只要他能称帝,就不一定会输给楚君羡的。
乌梁尔眼神有瞬间阴森得厉害,又闭了闭眼,当务之急,就是他快些回北元。
再没什么比他的命,比他能登上皇位更重要了
乌梁尔心机深沉能忍得住,但乌牧尔就一点都忍不住了。
他愤恨地瞪着皇帝,“卑鄙!奸诈!无耻至极!”
皇帝:“……放肆!”
不是,朕说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信吗?
楚君羡那个王八蛋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楚君羡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大周又多了两座城池,一条山脉,皇叔是不高兴吗?”
皇帝:“……”朕高兴你妹啊!
这些年,楚君羡打下的地方,哪个服从过他这个皇帝的管控了?
全成了楚君羡的私人领地,只会给他添堵。
换成楚君羡,他高兴得起来吗?
但皇帝能这么说吗?
他又不是想被世人戳着脊梁骨唾骂。
皇帝深呼吸,再深呼吸。
“太子,以和为贵,战火终究苦的是两国百姓,上位者当仁心仁德。”
“哦,当年鞑靼进犯胜州,帖木儿帝国的骑兵血洗旭日城的时候,皇叔怎么不跟他们讲仁心仁德了?”
“……”
正当皇帝被楚君羡噎得说不出半句话来的时候,乌牧尔阴狠着脸上前,“够了,你们少在这唱双簧了,大周犯我北元,吾等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君羡:“哦?你要如何不善罢甘休?”
乌牧尔冷笑,“我北元数万铁骑,百万大军,真当我们怕了大周吗?”
楚君羡:“嗯,那就打吧!”
乌牧尔:“……”
乌梁尔拉住没什么脑子的弟弟,苍白的脸表情不明,“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北元来大周,确实是诚心交好的。”
“是啊,太子皇兄,北元是真心跟大周结为兄弟国的,为此,还送上了上千匹大宛马,可太子皇兄却趁着北元使臣在大周境内,攻陷北元的城池,这未免会让其他与大周交好的各国心生不安,若因此,引得各国联合,对大周群起而攻之,那……”
“当然,臣弟绝不是质疑太子皇兄,只是为了大周的社稷着想。”
二皇子楚少羽也随之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