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忧并不知道自己无意招惹了一个小和尚。

她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男人。

除了脸色过分苍白外,他似乎与醒着也没什么区别。

睡着的样子一点都不无害,还是那么凌厉吓人。

黎忧亲自拧了一条热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脸,不敢有半点大的动作,就怕碰伤到他。

“夫君,我一直不怎么明白,你明明看起来那么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呢?”

“好吧,你虽然冰冷了点,但好看也是真的好看,还有权有势有钱,换作我……”

“算了,你睡着,我就不说好听话哄你了,如果我在现代遇到你这种大boss级别的人物,我做梦都不敢想跟你谈恋爱的,我觉得我不行。”

“不过,有时候不遇到,人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谁曾想,有一日,我会嫁给书中最牛逼的大反派。”

“我以为他会很凶,我得小心翼翼地奉承着,努力苟活,但我没想到,他就是看着凶而已,但人怪好的。”

“但最初,我还是不敢想你会喜欢我的,毕竟吧,琴棋书画,我样样不会,唱歌跳舞,我五音不全,身体不协调,也不行……当然,我也有很多优点,也会很多东西,但关键是,你好像比我还会。”

“那你能喜欢我什么呢?”

黎忧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却没再落泪,只是轻轻地擦着楚君羡的手。

“夫君,你说你喜欢我怎么?而且我都说了,我比你还相信你不会伤害的,干什么要对这么下那么重的手,你是不是傻?都不疼的吗?”

“你不疼,我心疼啊!我很生气的,从没这么生气过,比你上次离家出走还生气,但这次我就不让你猜了,直接告诉你,只要你好好醒过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然……你给我等着吧!”

黎忧看着床上的男人还是双眸紧闭、一动不动的,忽然心里漫上浓浓的委屈。

这是第一次,他完全没有回应她。

就算是他们成婚最初,他爱端着架子,各种嘴硬,但对她,却是永远有回应的。

所以,她才会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清醒又心甘情愿地沉沦在他的温柔中。

黎忧忍着心里的难受,嘀咕他,“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看你现在,是不是都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了?”

躺在床上昏迷的楚君羡被自家的小妻子疯狂地扣各种帽子,那大口大口的锅都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可黎忧多希望,看到他跟以前一样,手足无措地要解释,又嘴笨地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只要他醒来,这次她就不嘲笑他了。

黎忧缓缓俯身,小心地趴在他的手臂边,即便他身上全是药味,她丝毫不觉得难闻,也只有感受他身上属于活人的温度,她慌乱恐惧的情绪才稍稍能缓和些。

“夫君,快点醒来吧!”

“我难受,真的很难受。”

……

“娘娘,时督主求见。”

黎忧陪了楚君羡好一会儿,才从内室走出来。

她只是表面不干政而已,实际皇族和百官的动向都在她的掌控中。

这个江山是她夫君的,在他醒来前,黎忧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帝位。

也因此,她每日都要召见东宫谋士和锦衣卫,要处理的公务也非常多。

“去请时督主过来书房。”

“是。”

王进应了一声,脚步放轻地走了出去。

担心影响到楚君羡养病,又怕她走远,他有什么事情,自己顾不到。

因此,黎忧将毓庆殿的偏殿改为书房。

黎忧一踏入书房,正坐在书房圆椅上喝茶的时妖立刻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也没外人,就不用多礼了。”

黎忧走到上首坐下,语气带着几分亲近。

时妖笑了一声,也没客气。

但看到少女雪白消瘦的小脸,时妖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不见。

他轻叹,“你这样,她看到了不得揪心死了。”

她是谁?

两人都心知肚明。

黎忧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那么夸张吧?”

才两天而已,她能瘦到哪儿去?

时妖摇摇头,“要不要我拿个镜子给你看看,你有多可怜脆弱?”

黎忧:“……”

这么说她很尴尬!

搞得她像是要生要死一样。

虽然她觉得楚君羡如果出事,她怕真的……

黎忧揉揉眉心,没想到她也有如此恋爱脑的一天。

时妖缓声道:“楚君羡是何等人物?当年在战场上多少次在鬼门关徘徊,不都让他闯过去了吗?”

黎忧却想着,她的夫君是人又不是神。

横扫匈奴、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不也是少年神武将军,却终究也是英年早逝。

小说里,楚君羡也没逃过英年早逝的命运。

她怎么能不怕呢?

时妖看着她,“有你在,陛下可舍不得死。”

黎忧沉默,轻轻道:“无论他生或是死,我都会陪着他的。”

时妖:“……”

不是,妹妹,姐夫不是来劝你跟楚君羡同生共死的啊!

这让你姐姐怎么办?

时妖摁着突突的眉心,“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东厂,遍寻灵药了,一定能救活陛下的。”

黎忧微微一笑,“谢谢。”

时妖摆摆手,“咱们不用这个谢字,对了,三皇子府都抄完了,楚少蒿倒是厉害,被打压这么多年,手下居然还能折腾出那么多产业和人脉,我倒是小看他了。”

没点新手指怎么能算得上男主?

黎忧对此倒不惊讶,“谭梦嫣找到了吗?”

时妖摇头,“她像是凭空蒸发了。”

黎忧也不失望,谭梦嫣应该是幕后之人一颗重要的棋子。

楚君羡留她至今,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但接下来,时妖的话让黎忧有点诧异。

“娘娘让我告诉你,她已经废了,无需在意。 ”

“废了?”

“嗯。”

时妖并没多说,黎忧却皱了皱眉,神色凝重地问他:“这次的事情……”你和姐姐,还有楚君羡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额……没有,绝对没有”

黎忧:“……”

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很好!

他们一个个又全当她是傻子。

时妖见小姨子神情有点不对,脚底抹油开溜了。

有什么锅还是让楚君羡自己去背吧!

他什么都不知道。

黎忧:“!!!”

她磨了磨牙,文思泉涌,就想骂人。

不过,被时妖闹这一出,黎忧心里的沉重和痛苦倒是减轻了不少。

或许……

她眼底浮起点点希冀。

……

新帝登基当日,却遇刺昏迷,不仅京城上下哗然,整个大周也随之动荡了起来。

自从还是太子的陛下击退各方强敌,重振大周国威后,他就是无数百姓的信仰,是这个王朝的定海神针。

如今他倒下了,瞬间人心惶惶,就怕北元等蛮夷再次进犯大周,战火蔓延,国破山河乱,最苦的还是平民百姓。

好在,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的伤势稳住了,不日就可以痊愈,给天下人吃了颗定心丸。

也因此,下面的官员百姓们才有心情来关注当日谋害新帝、意图谋权篡位的贼子是谁?

太上皇的儿子?

怎么就这么不意外呢?

老子不是个好东西,儿子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两个都是大周的罪人!

文人墨客、普通平民义愤填膺地臭骂楚慎和楚少蒿这对父子,每日都有请愿书呈到宫里,要求严惩楚少蒿,顺便废掉太上皇的位置,死后不许入帝陵和太庙。

明德帝哪儿知道,自己都成废人了,还要给坑爹的儿子背锅。

别说名声了,连自己曾为大周帝王的身份都要没了,甚至死后都有可能要变成孤魂野鬼了。

皇室宗亲和内阁就很尴尬,非常尴尬。

楚少蒿逼宫造反,谋害新帝,罪无可赦,怎么处置都不为过。

但是太上皇?

他们真就麻爪了。

太上皇不是个好皇帝,甚至是昏君,这大家都知道的,但此次的事情也跟他无关,何况他还是新帝的长辈。

再者,若就这么轻易地废了太上皇,皇室的威严何在?

可民愤高涨,皇族也不能视而不见,在这种时候,更应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以安天下的心。

但皇族宗亲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办法,就把皮球踢到内阁去。

内阁表示他们只是臣子,不能僭越,就又把皮球踢给皇室宗亲。

皇室宗亲借着踢给东厂,时妖才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呢,转头就丢了回去。

最后皇族宗亲们实在没办法,只能跑到东宫求见黎忧,希望皇后娘娘给他们拿个主意。

黎忧摊手,她就一深宫妇道人家,怎么懂这个?

皇族们却表示皇后娘娘是皇室宗妇,是一国之母,如今陛下昏迷,宗族里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她了。

黎忧还是拒绝,最后在皇室宗亲们再三地请求下,她才犹犹豫豫地建议……

原本太上皇父子惹得民怨四起,该由他来下罪己诏的。

但现在太上皇还昏迷着,不如快些处决了楚少蒿,同时让曹皇后代替太上皇去庵堂里为大周祈福。

楚慎的太上皇名号都是众人为了皇族面子上过得去喊的,楚君羡根本没下旨册封,就更别说曹皇后了。

她还想当太后?

呵!

没直接喊她曹氏都算是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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