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本就黑暗,只能借着月光视物,之前他尚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而那道门碎掉后,萧长珩才发现新的这道门看起来比原来那个真实许多,立刻意识到,刚刚云清清破掉的,是一层结界。
此时房间里的动静也明显了许多,似有人在挣扎。
“等着。”云清清丢下两个字,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一打开,立刻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萧长珩心头一凛,本想跟进去,但听到云清清语气严肃,他还是等在门口,注意着里面的动向。
只见房间里鬼气森森,燕宁在房间正中央,正被一股诡异的黑雾纠缠。
那黑雾拧成长长的一股,仿佛一条足有手腕粗的黑蛇一般,死死缠在燕宁身上。
燕宁正在苦苦挣扎,脸色苍白,额角青筋绷起,豆大的冷汗一颗颗砸在地面,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瞳孔微微一缩。
“王妃小心!别过来!”燕宁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情急之下爆发出一股力量,竟将缠在身上的黑雾撑开了几分,勉力去够腰间的含影剑。
然而那黑雾似乎觉察到了危险,阴气突然暴涨,蛇形的雾气顺着他的身体向上蔓延,紧紧缠在了他的脖颈上。
燕宁顿时无法呼吸,脸色涨红发紫。
就在这时,一道黄符直射而来,毫无阻碍地穿透黑雾贴在了燕宁身上。
符纸绽放出明亮的金光,燕宁感觉到缠在身上的阴冷黑雾僵了一瞬,紧接着空气中响起一阵凄厉的尖啸声,几乎要炸穿人的耳膜。
燕宁眼前一黑,却觉身上束缚松开,他一个踉跄单膝撑地,大口喘着气。
胸前那道符仍在温和的光芒,驱散了黑雾带来的那股深入骨髓、甚至渗透进灵魂中的阴寒。
燕宁只觉得从未如此安心,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从自己身上退开的黑雾仿佛受了刺激,体积暴增了一倍有余,直朝云清清扑了过去!
“小心!”燕宁惊呼着想要起身,却浑身脱力没能成功。
眼看着那团黑雾已扑到云清清面前。
云清清眯起眼,双指竖起,指间凭空出现一张符,正要扬手,突然一道青光自上方闪过,瞬间展开成一片光网直冲向黑雾。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团黑雾如同实质般被切割成无数碎片,片刻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云清清持符的手顿住,嘴角微微抽了抽,无语地看向那片光网的始作恿者——突然自己飞出来的破晓。
那光网,根本就是破晓挥剑的速度过快,所产生的错觉。
破晓是云清清的本命法宝,跟她的修为和状态紧密相关,最近她刚刚又一次突破后,已能感觉到剑灵的意识活跃了许多,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在刚才那一瞬间,许是黑雾的阴邪气息刺激到了破晓,竟让剑灵的主意识提前醒过来了。
若不是眼下这种状况,破晓苏醒自然是值得庆祝的。
问题是云清清正打算“活捉”这团阴邪之气,好调查这东西的来处,这下可好,神剑出手,快如闪电,万邪伏诛。
毛都没剩。
“破、晓!”云清清收起手上的符,磨了磨牙。
原本正在空中帅气甩着剑花的破晓突然停住,紧接着青光闪过,变化回青玉簪的模样,飘到云清清面前,“啪嗒”就掉了下去。
云清清手疾眼快接住青玉簪,只见它光芒敛尽,躺在掌心毫无动静,仿佛跟寻常的首饰毫无二致。
她试着跟剑灵沟通,发现这货已经一副用力过猛的样子,继续沉睡去了。
云清清:“……”
呵,分明是耍帅不成发现闯了祸,开始装死了。
云清清无语地揉了揉眉心,将青玉簪插回发间,看向刚刚站起身,脸色仍有些苍白的燕宁,他脖颈上的勒痕已经有些发黑,是阴气侵体的迹象。
她立刻拿出一张避邪符,纸成一个三角形的小纸块递给燕宁,又给他一瓶药膏:
“这符你贴身收好,药膏每日早晚各擦一次,持续三天便无碍了。”
“多谢王妃娘娘。”燕宁接过符低和药放入怀中,又见萧长珩从门口走了进来,立刻俯身行礼,“见过摄政王殿下。”
萧长珩微微点了点头让他免礼,走到云清清身旁:
“情况如何?”
“破晓做得太干净了,没抓到。”云清清一摊手,还是没忍住吐槽了破晓一句。
她又转头问燕宁:
“燕统领,你是如何遭遇袭击的,能不能把遇袭前的经过详情说说?”
燕宁垂眸点点头,凝眉回忆道:
“半个时辰前皇后突然过世,当时末将只是惊讶,尚未想太多。但在巡防皇城之时却听到有刚刚外出归来的宫女在议论宫外的传言,揭露皇后做的种种恶行……问题在于,其中有不少细节是事实。”
“当日王妃叮嘱末将遇袭之事要保密,我已下了死命令,当日在场的禁军决不会私下 议论此事。”
“我觉得事有蹊跷,便打算在宫里暗中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出散布这些信息的源头……”
燕宁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眉头微微锁紧,似有迟疑。
云清清心头一动,立刻问道:
“你查到线索了?”
“末将也不知算不算线索……”燕宁斟酌着说道,“皇后在凤凰台事发之时,在场之人并不多,除了我们和禁军以外,就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你是说,兰蕊?”云清清回忆着当日的情形。
“正是,”燕宁点点头,面色变得严肃,“皇后事迹败露后,她宫里的人全被收押,只因尚新年期间才留待正月过后再发落。但我去慎刑司寻兰蕊之时,却发现兰蕊失踪了。”
“失踪?”萧长珩皱眉,“是何时的事?”
“狱卒之前并未发现,直到末将去提人,才发现兰蕊不在监牢内,只是被子下面堆着些干草,看起来仿佛有人在铺上一般。”
云清清开口问道:
“那你又是何时遇袭的。”
燕宁沉声道:
“囚犯失踪,又联系到有人散布传言,我担心陛下出事,便立刻赶往皇帝寝宫,却在半路感觉阴风起,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困在了这里。”
他想了想,补充道:
“末将清楚地记得,遇袭时正是景阳钟响之时……”
他话音未落,萧长珩脸色已经变了。
“皇兄!”他急呼了一声,转身就冲了出去。
燕宁紧随其后,又站住,看向原地未动若有所思的云清清:
“……王妃?”
云清清掐着手指,凝眉开口道:
“不用急,皇上没事……至于兰蕊之事,待我起一卦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