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祝父来看望过祝白芍,她就像是放下了什么心结,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明媚阳光,每日在缀霞宫里和喜儿玩闹,挑选布料衣裳,倒也是不觉得无聊。
而高阳有时间就会过来缀霞宫,陪着祝白芍用膳,没有时间也会在她熟睡后过来看看她。
只可惜,只要他一流露出想要留宿的念头,祝白芍便会低下头不作声。
身为帝王,高阳自有自己的傲气,但每次不悦时,看到她现如今圆润的小脸,还有那已经有着明显突出的腹部,他只能摩挲着手腕,沉着脸离开。
这让不少在缀霞宫外打探消息的妃嫔喜出望外,这神秘的贵妃娘娘也不见得比她们更得皇宠啊!
每次皇帝过去,不都是黑沉着脸出来吗?
高阳以前不想被人发现他性冷淡、厌女,每次召妃嫔侍寝,都是一脸冷漠地看着来侍寝的美人,然后让她跪在外面跪半宿。
这样一来,来侍寝的妃嫔都以为是自己不得皇帝宠爱,遭了厌弃,不仅不敢跟外人说,还得藏着掖着不敢让人发现。
加上她们跪上半宿,出去时脚步踉跄,一瘸一拐的,更像是被狠狠疼爱过的样子。
至今为止,她们彼此都不知道,她们的遭遇一模一样,都没被皇帝碰过。
六月底,接近七月初的时候,河北的洪灾终于结束了,李胜嘉也要回京了。
这一次李胜嘉在河北可是吃了大苦头。
他出发的时候一路顺畅,沿路官员皆是和和气气,但等他到了河北开始督察赈灾,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赈灾的粮食运送速度很快,不仅没有缺斤少两,还比预定多了不少,但不是些掺了砂石的劣质粟米,就是些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旧米。
并且那些河北官员,赈灾修河时也是尽心竭力,就是对他的命令总有些阳奉阴违,很是不把他这个督察钦差放在眼中,这让李胜嘉分外怄火。
原剧情中李胜嘉也被派来了河北赈灾,他没有上一任督察官员的人脉和能力,也受到了河北官员的排挤,过得很是疲累。
是原主央求祝父,在粮价节节攀升的当口,一路从江南给河北运送粮食,缓解了李胜嘉的窘境。
河北一县之地的洪灾,竟差点把祝家拖垮。
现在没了原主帮助,李胜嘉疲于奔命,很快便苍老疲惫了许多。
赈灾期间,李胜嘉带人巡视时,竟又遇到了山匪,将他们一行人洗劫一空,还暴打了一顿。
其他人受得都是皮肉伤,只有李胜嘉的右腿被打断了。
他疼得死去活来,但灾区医疗条件有限,只能给他简单包扎一下,还需要回到京城后正骨,之后他走路就一瘸一拐的。
就这样好不容易煎熬到灾情结束,李胜嘉立马往京城赶去。
京城不仅有他朝思暮想的云珠公主,还有医术精湛的太医。
回到京城述职,那些河北的官员在河北时刁难他,写请功奏章时却没少夸他,这让李胜嘉心中有些飘飘然。
而高阳体恤他的辛苦,便安排了太医给他看腿。
“李大人的腿刚受伤时没有得到好的治疗,现在骨肉都已经长出了不少,若想要恢复原状,还需要再次打断,让骨肉重新生长。”
老太医的话,让李胜嘉和云珠公主都白了脸。
没错,云珠公主听到李胜嘉回京进宫的消息,立马飞奔过来了。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心中高大伟岸的意中人成了个坡子,走路一瘸一拐的,而且经过半个月灾区生活的磨砺,他的皮肤很是粗糙干燥,嘴角也生了几个燎泡,再不是当初金榜题名时,那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玉面探花郎形象。
云珠公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到皇兄要给李胜嘉叫太医,云珠公主才打起了几分精神,没错,还有太医,等太医治疗后,他又是自己那个儒雅俊朗的李郎。
“那就打断!”云珠公主斩钉截铁道。
等李胜嘉白着脸看过来,云珠公主就红着眼,泫然欲泣地看着他,语气哀婉:“李郎,你记得你答应过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吗?如果你的腿好不了,你还怎么兑现你的承诺?!”
“可是……”
李胜嘉的话又被打断。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一起去漠北看雪吗?等你好了,我们便一起去漠北,看那漫天的白雪,看那银装素裹,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那里没有公主,没有皇帝,也没有痛苦,只有一片纯净,有我们的爱,有你!也有我!”
“李郎,难道我不为你痛嘛?看你痛,我会更痛,痛在你身,痛在我心啊!但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我请你,求你,坚持一下!”
云珠公主的声音传到外间,正在拂须的太医手一抖,直接薅掉了几根胡须,痛得他龇牙咧嘴。
而高阳则是一脸淡漠,像是根本没听到云珠公主的话。
过了一会儿,云珠公主出来,对着太医道:“可以了。”
太医便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进了里间,没多久就传出了一声闷哼惨呼声,而后便归于平静。
高阳坐在外间,手上端着一杯香茗,他用茶盖缓缓滤去上浮的茶叶,听着那声惨哼声轻轻抿了一口。
真是好茶!
眼角余光看着抖了一下的云珠公主,高阳眼底满是冷漠,淡淡道:“你是真的想嫁给他?”
云珠公主愣了一瞬,脑海里浮现了刚刚李胜嘉一瘸一拐,面色萎靡的样子。
而后又迅速被那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形象取代,她点点头,声音娇柔:“皇兄,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动心,已经与他发下海誓山盟,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高阳眼睛微眯,“不论生老病死?不管贫穷富贵?”
云珠公主觉得这是高阳在质疑她纯洁神圣的爱情,是对她人格的不尊重,立马红了眼眶,“皇兄,我原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是懂我的!”
“我知道,对皇兄你来说,天下很重要,皇位很重要,权利也很重要,但对我来说,爱情更重要!没有爱情的人生又有什么趣味呢?!”
“李郎,对我而言很重要,他是我十七年苦苦等待的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