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人群外侧的几个弟子听到,他们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曾经被步云渺抓住询问昭青下落,又莫名被羞辱了一番的男弟子也在,他笑道:“若昭青师弟这般入门五年就达到筑基巅峰的人是装模作样,那我们这些入门早的,岂不是混吃等死?”
他名叫李宗,和昭青关系不错,那次被步云渺羞辱后苦修五年,实力也达到了筑基巅峰,拜入一位长老名下,现在并不惧怕 她。
步云渺虽记不住他这样的小角色,却能听明白他言语中的讥讽,立时就变了脸色。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嘲讽我……”
自从昭青入门,他们两个都是天生灵骨的弟子免不了被放在一起比较,曾经的闲言碎语被九钰严令禁止后,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随着昭青修为突飞猛进,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追上步云渺,达到筑基巅峰,闲言碎语又起。
这才是天生灵骨吧。
这下,所有人看步云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无比。
因为对比太明显了。
就连闭关清修的太上长老都忍不住出面,唤了九钰过去,具体说了什么无人知道,众人却看到了步云渺的变化。
许多她从前不屑参与的课程上,也能看到她的身影了。
李宗轻轻一笑,自鼻孔里溢出一声轻哼,“步师姐多想了吧,刚才我可没提步师姐一个字。”
其他早就对享受许多特权的步云渺不满的弟子,纷纷在旁应声。
步云渺性情张扬,喜欢所有人都捧着她,又一直被九钰宠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很快就气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召出了化凤剑,灵力涌动,一剑朝着李宗刺去。
昭青从这场冲突伊始就在默默关注,看到步云渺动手,他也不着急,因为李宗现在的实力,并不弱于步云渺。
就连祝白芍也不觉得,步云渺这一剑能伤到李宗。
谁知李宗看步云渺含怒刺来,竟是不躲不挡,就站在原地,甚至主动朝着剑锋迎了上去。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让场中一静。
化凤剑上的灼热剑芒将伤口的血液蒸发,甚至开始灼烧李宗的皮肉和灵力。
李宗痛苦地闷哼出声,一下让不少人回了神。
祝白芍更是一挥衣袖,将步云渺掀飞了出去,后者还握着剑柄,化凤剑便跟她一起摔到了地面上。
那边昭青已经拿出了疗伤丹药,开始给李宗治疗。
步云渺也从愤怒中回了神,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是他不躲,故意往我剑上撞的……”
只可惜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李宗身上,无人在意她。
化凤剑造成的剑伤极为特殊,普通治疗手段根本无法驱散那股灼热剑气。
祝白芍身侧的破雪剑化出一朵云朵似的剑灵,从李宗伤口处钻进了他体内,很快就将化凤剑的剑气吞噬,又钻了出来。
说起来简单,李宗受到的痛楚可不轻。
而这件事显然是瞒不住的,很快宗主、九钰,还有戒律堂长老就齐齐赶了过来,开始三堂会审。
步云渺很怕一身黑袍,面容冷肃的戒律堂长老,她看到白衣飘飘,冷然出尘的九钰,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亮的吓人,她直接扑向他。
“师尊!”
她情急之下也不掩饰,竟是往九钰怀里扑。
九钰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提前抓住了她扑来的手臂,往身侧一带,没让她扑进怀里。
可刚才的细微处,还是落到了几人眼中。
坐在上首的宗主皱了皱眉,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没言语。
昭青识海里的殷无月就露出了鄙夷之色,语气说不出的轻蔑,“我还当你们正道多么风光霁月,啧,这不也是不把人伦放在眼中吗?”
“啧啧,虚伪。”
昭青疑惑,“你在说什么?”
殷无月嘴角闪过一抹邪肆的笑,“你没看出来吗?这步云渺和她的师尊九钰并不是普通师徒……”
“刚才她那眼神,那下意识想要扑进怀里的动作……啧啧……”
他觉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昭青把这些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步云渺和九钰真君……?
师徒生情……
也不知是不是殷无月点明了,昭青再去看那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暧昧。
就算是师徒关系好,那步云渺的眼神也太炽热了些吧。
这……
昭青被师徒之恋这消息震的脑子嗡嗡的,连场上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祝白芍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侧,却听了个完全。
首先是宗主面带失望地发话,“云渺,你擅自袭击同门,你可知罪?”
步云渺眼圈微红,她看了眼端坐的九钰,便有了些底气,“是李宗对我出言不逊、讥讽我在先,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是他自己撞我剑锋上的。”
“荒唐!”戒律堂长老冷叱一声,“在场如此多的弟子亲眼所见,是你先诽议同门,李宗不过反驳你一句,你就能对他下手,毫无同门之谊,如今你还面不改色撒谎?”
步云渺气急辩解,本就是李宗自己撞上来的,为何无人信她?
她不由把目光投向了九钰,看到他对自己微微摇头,才不情不愿道:“弟子知错,弟子愿意接受惩罚。”
戒律堂长老冷哼一声,“按照规矩,你应当被罚在思过崖禁闭五年,但……”
他看向李宗,语调略微放缓,“今日被袭击的是你,你可有什么其它想法?”
李宗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还有些不正常,他召出一柄灵剑,拿在手里道:
“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原样奉还,不然弟子怕自己生了心魔。”
“这……”
宗主和戒律堂长老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九钰却眸色冷然,“这不合规矩。”
他一开口,步云渺的脊背似乎都挺直了一些,“弟子愿意去思过崖领罚。”
李宗嗤笑一声,“步师姐前去思过崖,究竟是思过还是享福?”
戒律堂长老脸色一沉,“慎言。”
九钰冰冷的目光也如剑一样盯在李宗身上,强势的威压笼罩在头顶,让他压根无法多说两句。